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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如青天

大道如青天

金灵站在帐篷外,愣愣地注视着虚无之处。

结界外面笼罩着顾悬环所设的幻象,朦胧迷幻的流光像浓稠丝滑的湖面,这一方之地因着幻象与结界,就如同回到胎儿时期的羊水之中,是这南境动荡之时难得的安全之隅。

帐篷里传出细细簌簌的动静,不时伴着池柳焦急地劝慰,却几乎听不到一点楚括的声音。他应该在强忍着,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灼热与空虚,更多的可能是对白烟尘的失望?

金灵如此猜测着,不由勾了勾嘴角,她想笑,然而眼神中的苦涩只把这笑意变做迷茫和不甘。

金氏一族是失落的贵族,她自幼便知失权的滋味,因此她羡慕强者、仰视绝对的武力与智谋,在见到白烟尘的那天,她已然从心底就钦羡了她。

但是,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心性一边对强者臣服一边却滋生着鄙薄,无论是被她景仰的镇南王,还是初见的白烟尘,她隐隐认为,这些天之骄子无非是借着时运才走到今天这步。

换了谁来都一样。

所以当楚括明白地拒绝她时,她表面强笑着,心底一直被压抑的阴暗便漫溢出来,她不服气。白烟尘当真就像楚括说得那么好吗?她是剑尊首徒,在远离纷争的蓬莱岛上修炼,凭借着优越的资源条件获得了成功,又因此得到美人赏识,这一切怎么能说公平?

楚括对白烟尘那般倾慕,自然觉得她什么都好,但人都有七情六欲,就算是谪仙也不过沉浮在人世。

当金灵今次被楚括那样防备之时,她终于忍不住将心底的阴暗释放在眼前人身上,她要让楚括知道,就算是白烟尘,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普通人。

【这两种解法,你猜她会选择哪种?】

金灵咄咄逼人地说出这句话时,心底是隐约有些畅快的,就像将自己压抑的那些不忿一股脑发泄出来一样。

然而很快她就后悔了,

第一次后悔,是说完之后看到楚括略带受伤的迟疑。

第二次后悔,是紧接而来的、见到了他突发.情.热。

那一瞬间仿佛血液倒涌,她浑身发凉,金灵知道自己错了。

原来真的有人表里如一,高尚也并非身处高位之人的一张面具,至少……它不是白烟尘的面具。

是她欺骗了楚括——毁坏血玉与炼化血玉的结果,她故意说反了。

她再也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如此费尽心机的委婉试探,最终却只验证出了她自己的小人之心。

难怪。

帐篷外,金灵如是想着,她终于承认了自己与白烟尘之间的距离。

便在此时,眼前的幻境出现波动,金灵收回神思,结界外如同绸缎的波光处隐隐浮现一道漩涡,有人回来了。

幻境消散,结界收回,金灵与自己揣摩许久之人打了照面。如同旧居黑暗的眼睛会畏光一般,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明明白烟尘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将将封印了地脉的少女还没时间整理形容,她行色匆匆,直奔帐篷而来,看样子已惦念其中之人许久。

在她身后除了顾悬环,还有不少追随而来的南境子民,那些人仿佛簇拥着一位拯救世人的菩萨,呼唤着、叩拜着,感谢她救人于水火之中……

看样子是大获全胜。

金灵这次终于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她远远看着白烟尘,尽管那衣袍上都是血迹,整个人严峻如同杀神,但不得不承认,她拥有令所有人折服的魄力,她只要站在那就如同无法催折的树、永不熄灭的星。

原来,她真的值得别人的喜欢。

擦肩而过之时,白烟尘看向金灵,笑道:“多谢你驻守在此。”金灵一怔,眼眶不由酸涩,羞愧得想要逃离。

“对不起。”说完这句,金灵便混入人群,在白烟尘疑问的眼神中离去了。

“她之前不是还很爱缠着你吗?怎么不告而别?”顾悬环也觉得奇怪,还待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池柳的声音——

“烟尘姐,你可算回来了!”

池柳一股脑冲出帐篷,惶急神色令白烟尘心思一紧。

“怎么了?是楚括出了什么事?”

“你……你自己去看看吧。”

他扭捏地让到一边,本想拉着一脸懵的顾悬环便想离开,奈何这帐篷外被那些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这么多人?”池柳一惊,心说一夜过去,不知这两人做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大事。身后的顾悬环却好似浑然不觉,还莫名地盯着他,直白地问:“到底怎么了?你的脸好红。”

……这很难解释,池柳只顾费力拦住还想跟进来的人群,对顾悬环道:“快来帮我疏散人群,眼下这么多围观群众,叫楚括的脸往哪搁?”

……

楚括确实感觉不妙,帐篷外的嘈杂他自然也听到了,心脏不规律的跳动仿佛要抽离他的所有力气,他陷在被褥里,不得不t绞紧了双腿才能压抑住那一点点几乎冲出口的呻.吟。

热。

如同身处潮湿的雨季,连绵不间断的煎熬令人呼吸不畅,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他攥着胸口的衣襟,克制着想要触碰自己的愿望,那太不体面了。

楚括只道这般难熬的欲.火还不如之前血玉带来的疼痛,他宁愿痛昏过去,也不想变得如同山林中的野兽一般,满脑子那把子事,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掌控。

他咬牙咽下渴.求的低吟,几乎要把衣襟扯烂。

帐篷的门帘就在这时被人撩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丝清透的风,楚括下意识支起身子看去,逆光之人气息都还未喘匀,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走来。

白烟尘……

与风一起奔逸进来的还有驱不散的血气,他眉心一紧,想要说什么,可微微张口,竟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纵使是白烟尘也没料想到账篷里是这番光景。那声哀吟像濒死的鹿,像春夜里伴着潮露而生的兽鸣,挠得人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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