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那天李叙温脆弱的抱着夏薇说累之后，就又投入了紧锣密鼓的拍摄中，夏薇带着金智妍从朴导那里了解可以拍摄的范围之后也一起泡在剧组，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期间夏薇和金智妍还在处理学校的作业和课程，两个人忙的脚不沾地，好在她们的纪录片拍摄可以算作学分，夏薇之前在剧组的特别顾问经历也为她抵扣了学分，研一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心证》杀青宴的喧嚣像一场盛大的、金红色的潮水，裹挟着所有紧绷了数月的神经，在首尔最奢华的宴会厅里汹涌澎湃。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迷离的光点，觥筹交错间是卸下重担后的肆意欢腾。朴成洙导演难得地端着酒杯，被兴奋的人群围在中心，脸上带着一部心血之作终成的、混杂着疲惫与释然的笑容。

林夏薇端着半杯香槟，站在相对安静的落地窗边，背靠着冰凉的大理石窗框，像一块小小的礁石，沉默地注视着这片喧嚣的海洋。金智妍像只精力旺盛的雀鸟，扛着那台此刻显得格外轻巧的6kpro，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她的镜头不再是冰冷的观察者，而是这场盛大狂欢的参与者与记录者，捕捉着导演眼眶微红的动容、演员们勾肩搭背的纵情大笑、工作人员们如释重负的拥抱。

“tk《镜头下的第101面》——李叙温转型特辑，正式杀青！”金智妍对着镜头，声音带着兴奋的微喘，背景是喧闹的人群，“历时近两个月，素材塞爆了整整六个硬盘！林导！说两句？”

镜头猛地推近林夏薇。她猝不及防地被框进画面，窗外的城市霓虹在她身后流淌成一片模糊的光带。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覆盖。那不是纯粹的喜悦，更像是在风暴中心航行许久后，终于望见陆地时的那种复杂慰藉，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茫然。她对着镜头举起香槟杯，唇角弯起一个很浅、却很真实的弧度：“结束了。感谢所有……真实袒露的瞬间。”她的目光越过镜头，下意识地投向宴会厅另一端那个被众人簇拥的高挑身影。

李叙温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被eclipse的成员和剧组的几个主要演员包围着。郑在元正大笑着拍他的肩膀，崔胜贤拿着手机似乎要自拍。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回应着周围的祝贺，偶尔微微颔首，但那份笑意并未完全抵达眼底，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他的目光，却穿过晃动的人影和迷离的光线，精准地捕捉到了窗边那个望向他的身影。四目相接的瞬间，他眼底那片沉静的湖泊里，悄然漾开一丝极细微的、只对她可见的涟漪，像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他几不可察地对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林夏薇的心口微微一热，垂下眼睫，抿了一口杯中微涩的液体。

狂欢在继续升温。林夏薇被剧组的几个相熟的工作人员拉过去喝了几轮。香槟、烧酒、清酒……各种酒精混合着杀青的亢奋，像温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漫过理智的堤岸。脸颊开始发烫，视线里的灯光晕染开斑斓的光圈，周遭的声音忽远忽近。她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一个支点。

就在这时，郑在元端着酒杯挤了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撞旁边正和人说话的李叙温：“叙温哥！快看！林导好像喝多了！”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一小圈人都听见了，还故意把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了林夏薇有些迷蒙的脸。

林夏薇只觉得一股酒气混合着莫名的委屈和冲动直冲头顶。她猛地转过头，视线有些模糊地捕捉到李叙温那张在光晕中显得格外好看、也格外让她心头发酸的脸。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咖啡馆访谈时他隐晦的“一碗热粥”、更衣室里他滚烫的额头和破碎的“累”、片场上他濒临崩溃的眼神和颤抖的手指、还有此刻他眼底那份藏得很深很深的疲惫……所有的画面碎片在这一刻被酒精催化，轰然涌上心头。

她不管不顾地拨开挡在身前的人，脚步踉跄地冲到李叙温面前。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几道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李叙温！”她仰起头，声音因为酒精和激动而有些发飘，带着平时绝不会有的、近乎控诉的直白，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你……你知道我看过多少遍吗？”她伸出手指，在他眼前用力地晃了晃，眼神执拗得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霜雪令》！就……就你那个，雪地里回眸拔剑的片段！27遍！整整27遍！”

死寂。

“27遍！整整27遍！”林夏薇扑到李叙温面前，“你怎么长得好看演技又好啊！唱歌也好听，还会写，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嘛！”

林夏薇带着醉意的控诉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砸出回响，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郑在元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崔胜贤张着嘴，连旁边端着酒杯的朴志勋都忘了喝，眼神在醉醺醺的林夏薇和表情瞬间凝固的李叙温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憋着看热闹的笑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惊愕、好笑和强烈八卦欲的微妙气息。

李叙温脸上的平静面具只碎裂了一瞬。他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好笑和无奈，随即被一种更强烈的保护欲覆盖。在郑在元那该死的手机镜头和周围所有好奇探究的目光彻底锁定林夏薇之前，他猛地伸出手臂——动作迅捷精准得如同训练过千百遍——一把捂住了郑在元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啪。”

轻微的声响，像按下了暂停键。整个画面只剩下他骨节分明、挡住一切窥探的手背。

“在元，”李叙温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但眼神扫过郑在元和旁边几个蠢蠢欲动的成员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别闹。”

那眼神里的温度瞬间冷却下来。郑在元讪讪地放下手机，摸摸鼻子：“开个玩笑嘛哥……”朴志勋耸耸肩，仰头喝掉了杯里的酒，眼神里的促狭却更浓了。崔胜贤也缩了缩脖子，收起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机。队长金泰宇在不远处和人交谈，听到动静投来沉稳的一瞥，微微摇头，示意弟弟们适可而止。老三宋敏赫则安静地站在金泰宇旁边，只是推了推眼镜。

李叙温这才收回手，转向眼前还仰着脸、眼神迷蒙固执地等着他回答的林夏薇。他眼底所有的冷硬瞬间融化，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无奈和纵容。他微微倾身，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和宠溺，用只有她能听清的音量说：

“知道了。27遍……小醉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林夏薇像是得到了某种迟来的、被酒精催化的确认，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困倦混合着酒意排山倒海般袭来。她身体晃了晃，眼皮沉重得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前倒去。

李叙温稳稳地接住了她。她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微凉的西装前襟上，呼吸带着甜腻的酒香，沉沉地睡了过去，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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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沉在深海的船，缓慢地、带着宿醉的钝痛上浮。林夏薇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后脑勺一阵阵沉闷的抽痛，喉咙干得像沙漠。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空气里有淡淡的、干净的皂角香气。她猛地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身上还是昨天那件参加杀青宴的小礼服裙，只是皱巴巴的。

昨晚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喧嚣的宴会厅，迷离的灯光，郑在元举着的手机，朴志勋憋笑的脸……以及自己不管不顾冲过去喊出的那句“27遍”！

轰——！

林夏薇的脸瞬间红透，热度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懊恼地呻吟一声，双手捂住了脸。天啊！她都干了些什么？！在《心证》和纪录片的双料杀青宴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房门被轻轻敲响。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了一下。

“醒了吗？”门外是李叙温的声音，带着一丝晨起的微哑，听起来……平静得过分。

“醒……醒了。”林夏薇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浓重的窘迫。

门开了。李叙温走了进来。他换了简单的灰色家居服，头发还有些微湿，似乎是刚洗过澡。他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盒。

“宿醉很难受吧？先喝点水，再把这个解酒药吃了。”他把水杯递给她，语气自然，仿佛昨晚那个惊天动地的“27遍宣言”从未发生过。

林夏薇接过水杯，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缩回。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不敢看他，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温水流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些许舒缓，却冲不散心头的尴尬和懊悔。

“那个……昨晚……”她艰难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脸烧得更厉害，“我……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李叙温在她床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他看着她恨不得埋进杯子里的头顶，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语气却依旧平静，“是不是在大家面前说了些醉话？”

林夏薇猛地擡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窘迫得几乎要哭出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喝多了……”

“嗯，我知道。”李叙温点点头，从药盒里拿出药片递给她，“郑在元那个视频没拍全，我刚捂得快。朴志勋他们几个，”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嗯，挺有娱乐精神的，估计会拿‘27遍’当一阵子梗。”他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啊？！”林夏薇眼前一黑，感觉人生无望。朴志勋那张促狭的脸和郑在元搞事的笑容在脑海里盘旋。

“不过，”李叙温话锋一转，看着她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声音温和了些，“金泰宇哥会管着他们，不会太过分。宋敏赫……比较安静，不会参与。至于在元和胜贤，”他眼中笑意加深，“需要点‘封口费’，比如下次聚餐你请客？”

这半是安抚半是调侃的话，奇异地让林夏薇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虽然想到要被成员们调侃就头皮发麻，但至少……事情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灾难性？她接过药片吞下，苦着脸问：“那……朴导他们……？”

“朴导昨晚喝得也不少，后来还拉着编剧聊剧本。”李叙温站起身，“剧组其他人，更不会在意了。杀青宴上喝醉说点什么的，太正常了。”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清晨的阳光洒进来。

“会不会有人拍了发到网上啊？还有我怎么在你家我给你惹麻烦了吗？”林夏薇弱弱地问道。

“没有。”李叙温揉了揉夏薇的头发，“现场都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大家都很有职业操守的。”

听到李叙温这么说夏薇松了口气。

“洗漱一下？楼下有早餐。吃完……我们得去tk了。”

“去tk？”林夏薇一愣，宿醉的脑子还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