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尽人事,听天命
他话音一落,安国公一派的官员纷纷出列附议。
“臣附议!雅贵妃虽有小功,然其出身微贱,难当国母之尊!”
“陛下,贵妃善妒,乃七出之罪,如今更恃宠而骄,顶撞陛下,若立为后,恐非天下之福!”
“请陛下三思!”
一时间,朝堂之上,尽是请求废黜宋尔雅立后资格,另立新后的声音。
周宴珩看着底下跪倒的一片官员,脸色越发阴沉,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放肆!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立谁为后,是朕的决断!”
“陛下!”安国公周崇明终于出列,他年岁已高,须发皆白,但声音却洪亮沉稳,“陛下乃一国之君,家事即是国事!皇后母仪天下,当为万民之表率。宋氏德行有亏,已不堪为后宫之主。老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因私情而废公义!否则,恐寒了天下臣民之心啊!”
他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句句敲在德行和天下上,逼迫意都快要写在脸上了。
周宴珩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气极,他死死盯着安国公,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一个因私情废公义!安国公,还有你们!”他目光扫过那些附议的官员,“你们今日所言,朕记住了!”
他虽并未当场做出决定,但那股压抑的怒火和看似动摇的态度,却已经让安国公等人心中暗喜了。
毕竟这就意味着,陛下果然对宋氏心生嫌隙了!
退朝之后,周宴珩回到御书房,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厉。
暗卫统领悄无声息地出现,跪地禀报:“陛下,今日在朝上进言之人,其家族与安国公府、已倒台的江家、李家,皆有或明或暗的姻亲、门生、故旧关联。这是名单。”
周宴珩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果然都跳出来了。继续盯着,尤其是安国公府和李氏藏身之处,给朕盯死了!”
“是!”
周宴珩走到窗边,望向永宁宫的方向,低声自语:“雅雅,还不够,你再等一等!”
而此刻的永宁宫内,宋尔雅也收到了朝堂上的消息。
她并未在意那些攻讦之词,只是对崔嬷嬷吩咐道:“告诉我们在牢里的人,可以开始照顾一下李大人的饮食起居了,他被关了这么久,牢里那环境这么差,也该病一病了。”
崔嬷嬷点头应下,转身就去安排了。
李氏被安国公的人秘密安置在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虽暂时脱离了流放之苦,但内心的焦灼却跟之前在流放路上时与日俱增。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日夜盼望着安国公许诺的下一步。
这日,一个坏消息如同冰水般浇了她一个透心凉——安国公在刑部大牢的内线辗转传来消息,李大人因忧惧交加,加之牢狱湿寒,竟一病不起,不仅连日高烧,而且水米难进,眼看就要不行了。
“老爷——!”李氏听到这消息,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她抓住来报信的人,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怎么会这样?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手上就没有分寸么?”来人闷哼了一声推了李氏一把,她却没有反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看上去竟有几分失去理智了,瞧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来人也不好再计较,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低声道:“李夫人,牢里那地方……你也是知道的,李大人的身子骨本就……唉,太医倒是去看过了,也只说是尽人事,听天命。”
李氏听到这里徒然地瘫坐在地上,最后一点精气神仿佛也随着这个消息而崩塌。
李大人若是死了,她们母女就彻底成了无根的浮萍,安国公还会费力保她们吗?就算保下来,一个失了父亲、家族彻底败落的女儿,又能有什么好前程?
恐慌和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点法子都没有。
末了她身上一颤,眼神也恢复了几分清明。不,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让安国公看到她们的价值,必须尽快把宋尔雅拉下来!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疯狂而决绝:“去!你去告诉安国公,我要见陛下!我要亲自告发宋尔雅!我知道她的秘密,我知道她当年在西北是如何勾结外族,如何陷害忠良的!我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李氏声音尖利着嘶喊着,已然有些不管不顾。但现实却不容许她不管不顾,毕竟她手里根本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她却相信,只要她敢说,安国公就有办法把假的做成真的!她现在急需一件投名状,来换取女儿的生路和自己的安稳。
事到如今,她无论如何也得搏上一搏,哪怕结果是撞个头破血流她也在所不惜。
来传音的人是安国公的手下,平日里什么人物没有见到过?但见李氏居如此的歇斯底里,他也有几分不自在,将消息很快传到了安国公耳中。
周崇明听完来人的禀报之后,捻着胡须沉吟片刻,他眼中精光闪烁轻笑道:“这李大人,病的还真是时候,给我送来这么一份大礼。”
“公爷,那李氏依小的看都有几分失心疯了,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方才来传音的吗下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就出言询问道。
周崇明微微摇头:“要不说你只能当个下人呢,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此刻咱们要的只是把水搅浑,她想要做什么咱们就帮她做什么,到时候必然能给陛下施加更大的压力,若因此能直接坐实宋尔雅的罪名,那便是意外之喜;即便不能,也能进一步打击宋尔雅的声誉,让她的名声变得更臭一点,如此两全其美的结果,你说,我有何理由拒绝呢?”
“公爷说的是,公爷说的是。”这下人自然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但安国公方才毕竟费了那么多的口水,他若是说自己还没听明白的话,那纯粹是自己在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