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8章

第38章第38章

最终,王清衍还是跟着宋青乔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火葬场。

宋青乔付钱下车，王清衍手扶着车门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尚且带着稚气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慌。

“姐,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宋青乔将车门关上，示意王清衍跟自己走。

王清衍犹豫片刻跟上宋青乔。

两人来到挺尸的冰棺前，四下回荡的哀乐让人的心情不自觉蒙上一抹伤感。

王清衍呆呆地看着冰棺,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扑了过去。

纵使，冰棺里的人已经摔得面目全非,但是王清衍还是立刻认出了躺着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爸！”十八岁的男生扑在冰棺上哭得撕心裂肺。

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自己早上离开家上学的时候一切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天过去了，父亲就死了。

宋青乔神情冷淡地看着他，心中隐隐有些羡慕，羡慕王清衍能因为父亲的死毫无保留地哭泣。

她对王明正的感情太过复杂,原本的痛恨伴随着王明正的死去，似乎也消散了，如今面对着死去的王明正，只剩下满满的疲惫和无力。

王清衍宣泄了最初的难过后，红着眼睛，看向宋青乔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爸，为什么会死？他是...怎么死的？”

宋青乔没有丝毫隐瞒：“高利贷,跳楼。”

王清衍大声反驳她：“不可能！”

宋青乔懒懒撩起眼皮看他,狭长的眉眼间浸满了倦怠。

“我妈已经把所有的资产全部变卖了给我爸还债，他怎么可能...”说着,王清衍的声音猛得一顿，掏出手机打电话。

宋青乔没有阻止。

王清衍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事情的真相他迟早会知道，她没必要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剥夺他知道真相的权力。

直到看见清衍打不通闫敏敏的电话，焦急的一遍遍重播时，宋青乔才淡淡道：“别打了。”

王清衍红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宋青乔叹了口气，解释：“你妈出国了。”

王清衍的神色间充满了不解，因为情绪失控，嘴唇微微发颤，好一会儿才艰难挤出几个字：“什么意思？”

宋青乔来到冰棺前，看了一眼已经面色灰白的王明正：“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

王清衍好似受了刺激一样，大吼道：“不可能！”

随即他拿起手机，开始一遍一遍拨打着那串熟悉的号码，然而听筒里传出的机械语音提示音却将他的希望一次次浇灭。

王清衍无奈之下，拨通了他舅舅闫峰的电话，电话那头闫峰的声音虽然带着酒醉后的迷糊，但是语气明显与以往判若两人，不等王清衍说话，那头便大着嗓门让王清衍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他，随后骂了一句晦气后，便挂断了电话。

王清衍再拨，便打不通了。

“为什么！”王清衍浑身一软，靠着冰棺滑坐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显然，他什么都明白了。

正因为明白才会更加难受。

宋青乔垂眸静静看了他许久才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墓地已经买好了，明天火化后直接下葬，另外，我会负责你的生活，直到大学毕业，至于以后，就看你自己了。”

王清衍缓缓擡起头看向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好像要把她看透一般。

宋青乔：“怎么了？”

“姐，你不难过吗？”

宋青乔沉默了两秒：“我和你不一样。”

“可是，你都愿意负责我的生活，为什么...”

“我和你之间没有本质上的冲突，伤害我和我母亲的施暴者也不是你。”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王清衍，油然而生的羞愧感压的他擡起头，更不敢与宋青乔对视。

“姐，对不起。”王清衍的声音不大，却十分认真。

宋青乔愣了一下，怅然地看了一眼冰棺，真正该道歉的人至死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想想真是讽刺。

当天，宋青乔带着王清衍住进了距离火葬场最近的酒店套房，虽然，宋青乔给出了一个理由，称自己懒得折腾，但是，王清衍还是从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中明白了宋青乔的处境。

这是王清衍活了十八年最难挨的一个晚上，只要他一闭上眼眼前就是父亲破碎的躯干和模糊的脸，还有母亲哄着自己签下资产买卖协议时的样子，甚至连网上的评论似乎都化为了嘈杂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自己耳边。

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但是跳出这件事，以一个理性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情，就会发现，其实，整件事情的受害者只有宋青乔。

第二天，宋青乔睡不着便早早起来了，推开房门发现王清衍已经起床了，又或者是一夜未眠。

宋青乔没有多问，姐弟两人沉默着收拾好东西便去了火葬场。

因为宋青乔和王家早就断了联系，因此并没有通知亲戚朋友，而王明正是负债而亡，大家纵使听说他去世的消息也全都避之不及，所以大家全都心照不宣的当作不知道。

唯有宋青乔的好友言柒和远在a市的舒黎因为担心宋青乔赶了过来，而后便是顾云肃和盛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