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166章
安金义仿若看到希望一般,哐哐跟伺叙白倾诉,苏茜宁痛骂他的那些话。
聪明一世的苏茜宁,也忽略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能掺和两口子的事!
否则,俩人不管是和好还是吵架,第一个被出卖的就是她。
伺叙白听完安金义喋喋不休地学舌,内心反倒挺欣赏苏茜宁的。
他轻笑道:“肮脏、下贱、冷血、恶心、变态……骂得没错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她总结得还挺精准。”
安金义似乎不知道,伺叙白是不在意这些的。
因为,很多话,他从小就已经经历过了。
其实,伺舟容易产生心理障碍,多少也有点遗传的因素。
伺叙白小时候放学回家,他就只是在街上那样走着,就能听到街上的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这是谁谁家的孩子。
他妈如何如何骚浪贱,他爹如何如何窝囊废。
最后,妈不要他了,攀上高枝改嫁,他爹郁闷整日酗酒,给别人打井时意外身亡。
那些人还说,这孩子以后成不了气候。
没有家人的托举,也没什么家教,肯定迟早得废。
学习好也没有用。
那些人句句是实话,伺叙白也曾被实话痛击过。
他强撑着气力,走过那些人身旁,然后在无人窥见的拐角处轰然跌倒。
不是被话语击倒的,是被今后无望的生活,给压倒的。
那些人似乎以先知的身份,轻易定性了他的人生。
而他毫无反驳的余地。
破烂书包里皱皱巴巴的作业本,藏着他锋芒的字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他把从学校拿来的奖状,贴个满墙,也无法改变家徒四壁的事实。
一般来讲,小孩子是不该想未来的。
偏偏放学路上的言论,让他不得不去想。
伺叙白像一只从桑叶上掉落的肉蚕,那些实话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着他的血肉。
那天他在地上趴了许久。
身后的书包,重重地压在他的背上,嘴边是咸湿的泪水和黏糊的泥土。
鼻息间都是腥味儿。
也不是在等死,摔一下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
可他起不来。
就是怎么都爬不起来。
伺叙白开始趴在地上,一边绝望,一边自我开解。
就算他妈妈骚浪贱怎么了?妈妈有资格追求更好的生活,又没睡他们!就算他爸爸窝囊废怎么了?他爸爸至少至死都是不计代价地去爱妈妈的!
这是什么值得嘲笑的事情吗?
他家庭的悲剧,主要是没钱。
如果有钱的话,妈妈根本不会改嫁,爸爸也不会为了生计,绝望酗酒后打井身亡。
不过,那些人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妈妈也确实骚浪贱,爸爸也确实窝囊废。
伺叙白反复地把这几个字在心上刻画着,每刻一笔心都会痛一下,直到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时,终于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他就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就是没有人会托举他。
但这并不代表他今后,真如那些人所预判的那样,不成气候。
他不会永远留在这个地方的。
不是因为那些实话,而是他有权利享受这个世界。
他的目标,是云,是天,不是肥沃的桑叶和湿软的泥土。
如果蝴蝶飞不到那么高的地方,那他就抛去本性变成别的东西。
总之,他永远不要受苦,永远不要再趴在地上哭。
他们说的对!他妈是骚浪贱,他爸是窝囊废,他是没人要的贱种!
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人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