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谈心
天黑了，夏雨推着那部旧单车和杨不凡并肩而行。霓虹闪烁，车灯飞影，他们一路交谈着，在一家名叫芳芳的甜品屋前停下来。“我们到里面坐一会吧，我很喜欢吃这里的肉松面包。”夏雨今天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脖子上围了一条斜纹黑格子的围巾，更村托出一个大家闺秀的端庄和秀丽。
“哦……”杨不凡犹豫起来。从小到大，他的零花钱总是少得可怜。今天总不能让夏雨请客吧？
“没关系。”夏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今天我请客，我请你这个894班的大功臣！”
杨不凡摸了摸口袋，只有30元。这间甜品屋看起来消费不低，30元只怕不够？他很没底气地说：“还是我请吧，总不能让女生请客。”
夏雨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那行，我们aa制，这下你放心了吧。”
两人并肩走进去，找了一张靠窗户的桌子下来。店里正轻柔地放着一首英文歌：因为我爱你。杨不凡拿着菜单，一脸懵逼，不知道点什么好。夏雨看出了他的尴尬，说道：“我来点吧，来一杯大黑卡，一盘肉松甜饼，再加上一杯鲜橙汁。嗯……加一对烤翅。可以了，谢谢！”
服务生走后，夏雨说道：“今天下午，你运动量很大，而大黑卡呢，刚好可以补充你身体里的能量，让你迅速恢复体力，烤翅嘛……含有大量的维生素a，和可强健血管的成胶原及弹性蛋白。你也要多吃点。”
“你好像很懂啊。”杨不凡惊讶地说道。从小到大，对他来说，只要有东西吃，那就是幸福的，至于营养搭配，那是富家子弟才会考虑的。
“健康是吃出来的。”夏雨俨然以专家的口吻说道：“要是你吃得更好点，肯定还可以长得更高更强壮。”
这话说得极是！哪个少年不想自己更高，更强呢？只是，家里实在太穷，虽然妈妈已经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他，但是……杨不凡低头喝了一口饮料。酸酸的，还带着一点点甜，口感不错。
“我觉得你最近变化很大。”夏雨说道。
“什么变化？”
“变得很自信，不过不是那种盲目的自信，而是具备了强大实力的那种自信。”夏雨点头道，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在你心目中，我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杨不凡歪着头反问，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俏皮的光芒。
“原来的你么？”夏雨一边想一边说道：“消沉，很冷傲，完全没有一个少年的朝气。”杨不凡沉声问道：“我问你，你穷过吗？”
他继续说道：“你没有穷过，你就无法理解一个穷小子，成绩不好，成天被人看不起的日子。就像天空中布满了乌云，没有一线阳光。我一直在努力，希望通过我的努力取得好的成绩。可是，当初的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化为乌有……那种痛苦……真的很难描叙。”
杨不凡觉得喝下去的饮料都变成了苦水泛上来。夏雨眼睛一眨不眨地认真听着。
“这就是以前的我！”杨不凡沉声说道：“当然，现在的我完全改变了！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而无力反抗的小人物！我要做一个强者！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少年人刀削斧刻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
“你想听我说吗？”夏雨的眼睛亮了，她理了理额前整齐的刘海说道：“你说我没有穷过？我告诉你，小时候家里生意失败了，外面欠了几十万，爸爸急得差点投河！天天都有人在家里讨账。为了还账，爸爸妈妈卖掉了房子，可是还不够，还有很多债主，天天凶神恶煞地逼着我们还钱，闹得鸡犬不宁。每次，我都吓得趴在床底下哭……我们没有地方住，就像……就像……”
夏雨努力找一个合适的字眼：“就像浮萍似的到处漂泊。那时，我也曾和你一样的迷茫、痛苦。有好朋友劝我爸爸，干脆一走了之，全家人跑路，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去。”
“你猜我爸爸怎么说？”夏雨的脸上出奇的平静。
杨不凡问道：“怎么说？”
“我爸说，我哪儿也不去！男人，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迟早有一天，都要让他们悔青了肠子，后悔今天这样对我们！”夏雨模仿爸爸的口气说道。
“后来呢？”杨不凡听得入迷了。
“后来。”夏雨微笑着说道：“你也看到了，爸爸实现了当初的承诺。他重新站了起来，在江城市，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如今看到我爸就像老鼠见了猫，都要绕路走。”
“你爸爸好厉害。”杨不凡由衷地赞叹。
“所以，看到你的改变，我真心地为你高兴。”夏雨说完了，拈起一块肉松甜饼，慢慢地吃着，粉红色的腮帮一起一伏。
“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夏雨说道：“就像我爸爸一样。别人怎么对你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你怎么去证明给所有人看！”
杨不凡用力点点头。店里的灯光很亮，照在少女的脸上，映出一片红霞。几根散落的发丝，垂在如汉白玉洁白的鬓角，露出一种千言万语都难描叙的动人风情。他看呆了……
“咳，咳！”夏雨还不曾被一个异性，如此近距离地欣赏过，心头如小鹿般狂跳起来。“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杨不凡终于收回心猿意马的心思。
“你吃饱了吗？”夏雨问道。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嗯。”其实杨不凡现在吃什么都没有滋味。难怪人家说秀色可餐，事实果然如此。
“那我们走吧！”
两人按照各自的消费买了单。杨不凡花了27块。夏雨另外出钱，单独要服务生打包带了一份肉松饼，交到杨不凡手里。“这是带给伯母吃的。”
“这，不用了吧。”
“拿着吧！妈妈一个人养家也够辛苦的，这东西也带回去给她尝尝。”夏雨不庸质疑地将纸盒塞到他手里，使他无法拒绝她的真诚。
到了分手的十字路口。夏雨朝杨不凡笑笑：“再见！”说完，象只燕子似的飞身上了单车。
“等等！”杨不凡脱口喊道。
“怎么了？”夏雨回过头望着他。
少年在心里大喊：我不想你走！我还想你再陪我一会！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哦，没事，我只想说，慢点骑车，注意安全。”杨不凡垂下眼睛，里面尽是浓浓的失意。
“会的！谢谢，再见。对了，不要忘记周六上午来我家！”夏雨远去了，迅速地消失在人流中。
街头人声鼎沸，少年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痴痴地站立了好一会，才大步向家里走去。他的心头反复回荡着一句话：夏雨，我真的……可以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