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另一个世界的碎片
藤丸立香一直到晚餐结束都没有回来，要不是因为他给迪克发了消息说自己和杰森在一起晚点回去，担忧的鸟妈妈肯定要出去找人了。
布鲁斯当然也是担心的，对于家里最叛逆的儿子杰森，他也总是有一万个不放心的理由，而他对藤丸立香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放心，这两个小孩每晚出去搞事情已经够挑战老父亲敏感的神经了，在杰森的死亡这么敏感的事情被揭开之后，两人一起没了踪影更是让他愁得食不下咽，被管家侠凉凉凉地刺了两句之后才老实把晚餐解决干净。
阿尔弗雷德倒是一点不担心态森和藤丸立香，今天更让他在意的是达米安频频走神十分不在状态的模样。但韦恩家最小的儿子有最高的傲气，并不愿意把自己的苦恼说出来。
难得没有被达米安针对的提姆看着那边两个纠结担忧的打扰，轻松自在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给态森和藤丸立香身上装的定位，哦，在吃饭啊，那没事了，于是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又慢悠地上楼去忙他的去了。
然而一直到了蝙蝠家准备开始夜巡，藤丸立香都依旧没有回来，布鲁斯终于坐不住了，准备出门找人。
阿尔弗雷德老神在在∶“需要我提醒您吗，布鲁斯老爷，您十八岁的时候早就会夜不归宿地去约会了。"
布鲁斯"……立香不一样。"
阿尔弗雷德看上去更加不以为意了∶“那么容我再多说一句，迪克少爷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和芭芭拉小姐一起出去过夜了。”
迪克“不不不，我觉得这个是两码事……等等，好像不算是两码事。”布鲁斯的脸色变黑了“我该庆幸戈登没找我算账。”
迪克哀嚎一声「我们能不能不提这个我那时候还太年轻了」阿尔弗雷德哼了一声「那么，布鲁斯老爷打算找谁算账呢」布鲁斯∶“……”布鲁斯的脸色更黑了。
这个时候提姆下来了，他皱着眉头∶“立香和杰森从定位上消失了，不确定是什么情况，当然也有可能是去了杰森的安全屋，不过我注意到立香的手机上收到过一条来源未知的信息，内容无法读取，已经被破坏了，我复原不了。"
迪克张了张嘴“告诉我你没有翻看他的全部通讯记录。”
提姆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我发现上一条讯息是杰森叫他去墓园的时候就没有继续翻了。”这意味着提姆本来是想全部检查一遍的，迪克叹了口气∶“我的天啊，只要想到即便知道你这么做立香也不会对你发火，我就忍不住想感叹他是个多么……包容的孩子。”
布鲁斯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他已经穿好了制服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们的定位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
提姆报出了一个位置并且推断道∶“从他们吃饭的餐厅和后续的路程来看，那个方向上有一家百货公司正在周年庆，杰森可能是在吃完饭后打算带立香去那，但他们最终消失在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消失的时间在立香收到消息之后大概五分钟左右，可能是找了个地方传送或者什么……”
这种魔法——魔术——对他们这些科技侧的人真的很不友好。
“我先去那个小巷确认一下。”布鲁斯点了点头，就要去蝙蝠车那，“今天只是普通的夜巡，一会儿我和达米安在……”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和说话，然后在迪克意识到不对开始冲向他的时候，失去意识倒了下去。「布鲁斯」
"……什么嘛。"
布鲁斯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很熟悉，但语调却有很明显的差距，比起那个总是温和和的孩子，此刻回荡在耳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以及多到几乎把他压垮的悲伤。他睁开眼，一片空茫之中，一个有着白色长发的少年正站在他的面前，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嘛。”白发少年又说了一遍，拉扯着嘴角似乎想要摆出一个笑来，那湛蓝色眼里混含着的悲伤、愧疚和痛苦却怎么也藏不住，他的声音甚至在颤抖着，像是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来阻止自己发出哽咽，“原来我们……真的有机会成为家人的吗？”
这句话包含着的意思让布鲁斯的呼吸停滞了两秒，他看着少年张了张嘴，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最后还是泄气一般地选择了最简单的称呼“蝙蝠侠。”
是的，当然，他是蝙蝠侠，现在正穿着蝙蝠侠的制服，但——在没有外人能听见的情况下，立香从来都只会叫他父亲，偶尔会是日语的，他总是不习惯用代号来称呼别人。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像十天没有喝过水那样∶“你是……藤丸立香。”
白发少年缩起肩膀低下了头，像是被这个问题击中了一样，好半天之后才深吸口气，用几乎难以辨识的声音喃喃，“是……但不是你的这个。”
他像是强调一般地补充了一句，用几乎令布鲁斯心碎的颤音∶“我没有当过你的儿子。”布鲁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他问了一个糟糕的问题∶“他知道吗?”
刚刚问出这个问题他就想回到三秒以前掐住自己的脖子把这几句话掐死在喉咙里，但话已经所出口了，于是他紧张地等着少年的回答。
白发少年苦笑着“后来我们知道了。”
「后来」这两个字的含义像子弹一样洞穿了布鲁斯的心脏，他已经在藤丸立香的生命中迟到得够久了，但他仍有了弥补的机会，哪怕只能补上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
他想起白发少年说“原来我们真的是有机会成为家人的吗？”
他们本来就算家人，而不是可能有机会，这一切都源自于他作为父亲的失职，他不知道平行世界的布鲁斯•韦恩都在想些什么，但他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问出这种话。
——不应该是这样的。
布鲁斯尝试让他的声音保持平稳但他失败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什么样的苦难都无法打倒的蝙蝠侠在少年浓重的悲伤面前丢盔弃甲，湿润了眼眶∶“我很抱歉……孩子，无论那个世界的我做了什么，我很抱歉……"
但少年只是摇头∶“那不全是你的错，蝙蝠侠，我也走错了路，或许我们本来有很多机会补救的，但我们全都搞砸了。”
过了一会儿，少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挺讨厌我那个世界的你，真的。”布鲁斯愣了一下，然后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样挺好的。”如果少年说他爱他，那布鲁斯大概就要哭了。
他们相顾无言了一会儿，似乎已经脱离了那种悲伤情绪的白发少年又一次开口了，他说∶“我得给你提个醒，某些东西在你的城市苏醒，它在吸收各种各样的beast碎片——我假定你已经知道beast是什么了——用来让自己成为beast，就像是乌鸦往身上粘羽毛来换取比美的资格一样。”
说着，他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看起来高傲又冷漠，布鲁斯觉得他熟悉的那个藤丸立香永远也不会露出这种神色∶“那种东西不可能成为beast，不过大概会给你们添点麻烦，让这个世界的我注意一下吧，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白发少年看了他一眼“你们还在纠结这个呢算了，随便你们吧。”
他看上去对自己的生命更加的漠然了，布鲁斯意识到这一点，这个藤丸立香很可能已经成为了beast，所以对这件事情十分的无所谓，这大概是他走向的那条错误道路的岔路口吧——可是藤丸立香那样的孩子，怎么会选择成为beast呢？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太过分了，于是布鲁斯换了一个问题∶"那你也是……碎片?"
“是啊，beast的碎片，来自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我早就死了，包括beast的部分。”白发少年耸耸肩，"最后剩下的一点点碎片被吸引着漂流到了这里，不过我是不可能被那种恶心的东西吞噬的。”
看着布鲁斯略微变化的神色，他无所谓地摊开了手∶“别担心，我把最后的能量都耗尽了，等你从这个梦境里醒来，我也就要消散了。”
布鲁斯垂下眼帘，他不可能反驳说自己不担心这个，beast的危险性藤丸立香自己就很清楚，他作为蝙蝠侠也绝对不可能放任beast存在而不处理，所以他只是再次道歉“抱歉。”
“不用抱歉，我只是想看看而已……说真的，这个世界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白发少年低垂下眼帘，他看起来马上就要哭了。
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伤心的男孩。就在他向前一步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时，男孩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摆出了警惕的姿势，不等布鲁斯被这个警觉疏远的态度刺伤，就发现他们四周本来空茫的环境变化了，他看见了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地板，走廊一侧的落地窗和窗外的飞雪，藤丸立香和迦勒底那个名叫玛修的女孩一起穿过他的身体，向前走去。
“这感觉，看来有个家伙也没被吸收啊……也难怪，毕竟他才是完全体的beast。”白发少年抱起胳膊，眉毛高高地挑起，所有的情绪再度被藏匿在了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之中，"那家伙大概是想给你讲个故事，如果你没兴趣听的话，我现存的能力倒也还够把你送出去。”
画面翻转，警戒的红光和火光交织，血流成河的管制室，藤丸立香正在徒劳地想要救出压在墙壁下的少女。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问“现实中过去了多久？”
“过不了多久，几分钟吧。”白发少年耸耸肩，“梦里的时间不作数的。”
他现在就应该脱离这个梦境，然后检查蝙蝠洞是否被入侵，去调查那个可能在哥谭悄然诞生的威胁，但看着画面里自己的儿子灰头土脸的模样，布鲁斯难得做出了非理智的判断，他说∶"让我看看吧。”
——这些藤丸立香不会讲给他听的故事，他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