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选择自己的终末
杰森很快跟了上去，在藤丸立香没有用任何魔术辅助，甚至都只是在大步走而没有在跑的情况下，他想要追上藤丸立香并不难。但杰森只一路跟在藤丸立香身后，直到藤丸立香在阳台的栏杆前停下。
“藤丸。”他站在藤丸立香身后，轻轻地喊了一声。
“杰。”藤丸立香微微侧了一下脸，甚至没让杰森看见他的眼睛，和猫头鹰法庭的家伙们折腾了番后，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哥谭的夜晚一反常态地万里无云，深蓝色的天空上高悬着一弯纤细的月牙，还零零星星地点缀着些许星光。
“你知道你可以跟我说的对吧。”杰森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无论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谢谢你，杰森。”藤丸立香十分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深远的夜空，“别担心，其实没那么糟糕……我并不渴望死亡。”
“我相信。”杰森靠到了他身边，低头去看韦恩家花园里的路灯和被修建得规则的景观树，每每看见那些树叶再度枝繁叶茂，就会产生强烈的「夏天来了」的感觉——哪怕在素来空气阴沉，让人觉得甚至脸温度都要比隔壁永远阳光明媚的大都会低几度的哥谭。
“我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想……”藤丸立香的手拂过阳台金属的栏杆，凉凉的触感缓解了汗水在掌心留下的粘腻感，"罗曼医生，玛修，他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等杰森回答，他就又低下头∶“抱歉，明明这样好好的活着，却总是想着这种事情，这样的我很过分吧。”
“我也这么想过啊。”杰森却很平淡地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在手里晃了一圈，最终还是没点上，“虽然我后来体验过了。”
“抱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杰森转过身，改为背靠着栏杆，烟夹在指尖，“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很正常，你要知道我们家里所有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做义警接触最多的不是罪犯而是死神，我不觉得这个房子里还有任何人没像你那样想过，这不可怕。
藤丸立香侧过脸看着他“达芬奇甚至不敢把那个启动器给我，怕我用它来……自杀。“她总是得考虑这些的。”杰森哼哼道，“但你得承认你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些单一，你在自己脑袋旁边启动爆破镖的时候肯定把鸟妈妈吓坏了。”
“对不起……”藤丸立香扁了扁嘴，“但我当时真的只想到这个办法。”
“别总是道歉嘛，日本人。”杰森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拿着烟的手上下了几次，最后还是揣回了兜里。
“想抽烟的话可以抽，我不介意的。”藤丸立香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要我帮你点烟吗?”杰森却只是笑着摇摇头“不用，我有时候……感到焦躁的时候会想抽烟来放松一下，但现在的话也没那么需要。
藤丸立香也就微微一笑，然后倾身靠在了栏杆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并不想死，但……玛修和医生在我面前消失的时候，或者更早一点，在我踏进终局特异点的时候，其实就做好了死斗的准备，虽然后来玛修被芙芙复活，我也终于回到了迦勒底……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得知我的身体出问题的时候其实我非常的平静，或者说是早有预料吧，明明一开始是为活下去而战斗的，但在达芬奇确切告诉我定论的那一刻，我心中的了然让我终于意识到——看过那么多的牺牲之后，原来我早就已经……
——原来我早就不介意死在路上。
“真是狡猾啊。”杰森说着，在藤丸立香又要准备开口的瞬间抬起手指不让他说话，“不，不要道歉，你不需要道歉——有时候在这方面我会痛恨你和布鲁斯是如此的相似，好在你的自毁倾向还没严重到他那个地步。”
“和父亲比这个我还是有信心的。”藤丸立香苦笑了一下，“而且……如果盖提亚听到了我这些话，肯定会很生气吧，明明那个时候说了是为了活下去这种话，现在却……”
“他才不懂呢……”杰森转过身，伸出手臂揽住藤丸立香的肩膀，"为了活下去而战斗，也为了守护他人而死，你不一直都是这样的蠢蛋老好人吗?"
“哈哈哈……或许是吧。”藤丸立香垂下眼帘，向后把头靠向了杰森的胸膛，"大概是因为受到了罗马尼的影响吧，所罗门王……他说他抛弃了向圣杯许下的想要成为人类的愿望，以所罗门的方式迎来了终末，但我一直觉得，做出了选择的其实是名为罗马尼•阿其曼的人类，他是自己选择了自己的终末。
罗马尼•阿其曼，以人类的身份，切实地度过了这短暂又漫长，不够美好的一生，最后也选择了一个悲壮又浪漫的结局。
"你也想要那样吗?"杰森理解了藤丸立香的意思，"我是说，以自己的意志来决定。“没错。”藤丸立香点了点头，“如果死亡是必然，我希望这结局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希望我可以笑着离开，让爱我的人们也可以免于悲伤。”
“但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吧。”杰森摊开没有搂住藤丸立香的那边手臂，“无论何时你离开，我都会感到悲伤，但是，藤丸，悲伤是幸福的副产物，我相信你的离开不会伴随着绝望和苦难，而是会带来希望和胜利，我们想到你的时候不会流泪，而是会露出笑容而后，他突然用力，把藤丸立香一把拉入了怀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当然，被你殴打过的那些反派除外——”
藤丸立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又迅速把脸埋进了杰森的胸前∶“谢谢你，杰森，我真希望……”
晚春的夜风拂过他们身边，吞下剩下的话语，只留下怀中的温度久久不散。
"想要做像指南针一样的魔力指针！”
达芬奇万万没想到，藤丸立香再一次和她通讯，居然没有提半句和之前的争论相关的事情，反而是向她询问如何制作魔术装置“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啊，是因为我之前差点失控的时候，弄坏了杰森很重要的一样东西。”藤丸立香想起那个至今为止杰森都仍然贴身携带的怀表，还是感到十分的抱歉，“似乎是兼具可以诸如魔力生成保护屏障的功能以及魔力指示器的道怀表，虽然…不敢说上手修什么的，但我想能不能给他做一个新的，毕竟之前杰森还是经常用它的屏障功能来着。”
“屏障功能倒是好办……但魔力指示器”达芬奇摸了摸下巴，“是指向魔力浓度高的地方的拿着魔力指示器吗"应该是吧。”藤丸立香其实也不太懂，“杰森说或许可以用来寻找灵脉。”
“嘛，我倒是能做出来啦，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困难。”达芬奇歪了歪头，解释说，"魔力浓度探测器和方向指示，这两种功能要被做进一个小小的怀表里，需要用魔力进行很精细的操作，稍有制作上的偏差就很容易被使用者本人的魔力影响，毕竟魔力浓度也和距离有很大关系嘛。'
“做不到吗……”藤丸立香想了想自己的魔术天赋，觉得也很悬，现在他的魔力量倒是充足得吓人，但精细操作……不提也罢。
“如果我来做细部零件，然后交给你组装，倒也是可以的，但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满足于此吧。”达芬奇抱起胳膊，“不过要我说啊，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做法，那就是缩小魔力检测器的检测范围，而且只锁定一种魔力，比如某个人，或者某个蕴含魔力的物体——最好是人，因为每个人的魔力反应都是不同的嘛。”
“就是说魔力探测器极简版吗……”藤丸立香摸了摸下巴，“总之得试试看，你可以帮我做个简单的教程吗"当然没问题，区区这种小事可难不倒我这个天才。”达芬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反正现在迦勒底的事情也没那么多了，有我手把手指导，包教包会——”需要些什么材料呢”藤丸立香思考着，“不知道在这边能不能买到……”
“整体外壳的话，你直接买个好一点怀表用来改装比较好，不然就太浪费时间了，至于核心什么的嘛，我给你列个材料清单……啊，反正现在迦勒底也不在应急状态了，我直接整理出来给你送过去吧!”达芬奇看起来意外地对这么一件小事干劲十足，“反正我每次实验都会废掉一堆材料，他们不会发现的拉——
看着这样激动的达芬奇，藤丸立香不禁扬起了嘴角∶“谢谢你，达芬奇亲。’达芬奇愣了一下，然后弯起漂亮的眉眼∶“这有什么可谢的，藤丸君，只要你开心就好。”而后，她突然做了个说悄悄话的手势∶“话说回来啊，那个叫杰森的孩子，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呀”
“没有!”藤丸立香好笑地看着神秘兮兮的达芬奇，“你想什么呢!——”达芬奇故作失望地拉长了音调，“不过这次就算你再怎么木头也该意识到了吧”欸——
那孩子肯定是喜欢你的。
很久以后，藤丸立香才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达芬奇挑起眉毛，还没开口就听他继续道∶”而且我也喜欢他。达芬奇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哇哦，哇哦——”
“但是啊，达芬奇。”藤丸立香对她竖起了手指，做出了「嘘」的姿势，“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说出口的，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