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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玻璃前,单自静双手抵着太阳穴,面对一桌子的设计纸,她发现了很多问题所在,但是她迟迟没有打开电脑去修改,而是盯着手机上的消息。
已经到工作室十天,从开始的斗志昂扬不安变成嫌弃的奄奄一息,才到办公室没有十分钟,就已经觉得疲惫,眼瞅着周围这个哥哥姐姐都在努力地奋斗,她不得不重新和她们一起继续。
【不好喝。】
沈寅嘉在奶茶店的兼职是越来越熟练,第二天就已经完全上手,任何配方都背得很清楚,店里总共就只有三个人,可暑假的生意会非常的忙碌,从早到晚不停歇,总共做了接近一千五百杯,早上又要八点半到店里准备材料,一连七天全都是通班,给单自静发消息都是挤出时间。
趁着珍珠还在锅里煮料,把昨天晚上没回的消息补发,而单自静看见后心情都不知好了一点,手中拿着笔转圈,“喝不喝咖啡?我们单总今天请客,中午大家一起出去吃饭,然后直接下班。”
这话一出,偌大的办公室突然多了许多雀跃声,单自静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和旁边姐姐说:“周末是不是休息了?”
“当然了,要是不让我们休息进度肯定会下来,与其赶进度或者降低质量,不如让我们这些员工好好休息,下周一起把项目做了。”
单自静看着穿着成熟的姐姐,继续问:“那我妈平时也这样请你吃饭吗?”
“经常啊,我们现在每个小组手中都有挺多单子的,加上单总有打算想要再到别的大城市建设新公司,正在着手准备,不过你来这之后,我们现在是两天被请一次,还是沾了你的光。”
单自静并不想去吃饭,这个年头从上午结束自己手里的工作后,就开始拥有,看着其他人都拿着咖啡,她径直往合伙人办公室走去,推开门后走到妈妈面前说:“我不想去吃饭,想回家。”
“回哪个家?自静,来这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和外面这些哥哥姐姐一起吃饭,平时对你是不是很照顾,是不是你的问题都会帮忙指出,有的时候都直接帮你改掉?请他们吃饭不仅仅是我请,还是你请,知道吗?”单母温柔地看着女儿,虽然不希望给她很大的压力,但是已经做了的就不能反悔,请客吃饭是件很平常的事,不想她逃避社交。
也是单自静来这边学习才知道她平时竟然一整天都不说话,刚到工作室就是埋头苦做,别人和她说什么都只是点头,就算有问题也都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放到一边,从而也让她只好然后让边上的员工多注意,花了一个星期才打好关系,也让她知道自家女儿的性格,可以算得上孤僻。
单自静不高兴地走在她对面,“可是我也有权利不过去吃饭,而且我都十天没回去了。”
“自静,你答应过妈妈的,要在这里待一个半月,当时是怎么保证的?”单母细声道,一点点地劝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和嘉嘉,将来步入到大学甚至是社会,要有自己的一个交际圈,而不是永远像只乌龟一样把自己封闭在壳子里。”
单自静心虚地看着母亲,被她说中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又不是很需要朋友,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单母耐心道:“现在你是不需要朋友,那妈妈举个例子,将来嘉嘉去了消防学院,周末都不能出来,那你该怎么办呢?是让他为你打破规则还是你每天眼巴巴地站在学校门口像块石头一样?”
“你要知道,现在可以不在乎社交,但是将来向上的交际是少不了的,同时也应该明白,你和嘉嘉之间如果这样一点时间,未来甚至是距离问题都没有办法解决,那该怎么办?”
单自静不想和母亲讨论这些问题,可又说得没有错,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顾着眼前的事情,只想着眼前的快乐,不愿意将后面的不好去预想。
单母拍着她肩膀说:“好了,把脸色收一收,和哥哥姐姐开开心心出去吃饭。”
单自静深呼吸地站起来,高傲的依旧如天鹅,可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忧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多了一丝怜悯,又瞬间而过。
“就到楼上西餐厅吧,定了一个包厢,菜品你们自己选。”单母笑道,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公司,她都给了人一中很和蔼可亲的样子,作为一个事业型的女人,在她这里好像没有完不成的事情。
单自静走在后面和自己亲近的姐姐说话,“不想吃。”
“怎么不想吃?你早上都没到楼下吃饭,要是这顿不吃,晚上肚子饿坏了怎么办?”热情的女生对单自静认真道,“一顿饭很快就结束,看看你现在的表情,非常的不高兴,好像什么叫逼你过来的样子。”
都能看出来她的变化,单自静才彻底收敛,只是坐在西餐厅靠窗户,吃东西慢吞吞,不参与身边人的聊天。
虽然在慢慢适应这种生活,可是单自静知道自己现在像极了失去心脏跳动的机器人,她也明白父母几次谈话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的她是真的做不到。
或许父母希望她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但是其中的艰难和所需要放弃的是她要面对与割舍不开的,也就导致她始终闷闷不乐。
坐在巨大的高楼,单自静连下面的车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渺小的人,对面的楼宇中是人们忙碌的身影,也有人站在玻璃前低头俯视。
可能和在l市长大有关,看到的都是平原和各种各样的小区楼下,在首都的中心区域,除了高楼就是商场,让她觉得太高了,难以招架得住,对于人人都向往的城市,她却不喜欢。
压抑的饭局结束后,单自静坐上回去的车,看着马路上的行人,一个个都很光鲜亮丽,男孩俊秀,女生漂亮,却给了她的心更加多的空虚。
很多时候单自静也不晓得为什么特别依赖沈寅嘉,依赖到好像没有他在身边任何事情都做不出,这几天她依旧可以完成母亲给的任务,依旧可以如往常一样,只是缺少了灵魂,却少了心之向往。
“到了,先上楼找外公喝茶,上回你买的相机还没有拆,这回要记得放行李箱里。”单母打开车门让女儿下车,单自静迅速下去然后直接跑进去上二楼,浓重的茶香让她一下子身体舒展许多,“外公。”
老人看见她后,笑眯眯地招手,“过来,你不是最喜欢喝花茶吗?外公从同事那里找到了好多好茶,来尝尝。”
单自静坐在他面前,双手抓着温热的水杯,“就喝一点点。”
“这两天都看见你不高兴,和外公说说为什么,给你答疑解惑怎么样?”老人和蔼地看着她,“都这么大了,有事可不能憋在心里,要讲出来对吧,憋坏了心不舒服身体也就不舒服,感冒好了不想再生病吧。”
不说还好,越说单自静就觉得自己很委屈,低声哽咽道:“我想回去。”
外公早就知道她想回去,从过年待了五六天,再到现在十天,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但是这件事他和女儿的想法是一样的。
老人自问自答道:“为什么想回去呢?在你妈妈公司里锻炼一下自己不是也挺好?而且你的作业早就写完了,嘉嘉这孩子还在兼职,你回去他照顾不了你,要是因为你不做了,那这几天的工钱人家老板会不会结算,这些你都知道吗?”
“自静,这些你都不知道,虽然我们总说你还小,很多事情长大以后才能懂得,但是外公可以告诉你很现实的一句话,离开了任何人都可以活得很好,而且你和沈寅嘉现在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觉得分开时间太长了,是吗?”
“现在才十七岁,知道你很难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你太依赖嘉嘉,好像离开了他就不能独立,可是这段时间你难道在这里待得不熟练吗?每天自己热个牛奶,时间充足就做个三明治,没有坐家里的车,而是和公司的员工一样,每天坐着地铁去学习,其实你能够做到的,只是你不想去做,因为这些之前嘉嘉都帮你解决,是吗?”
单自静低头耐心听着,可内心有着自己的想法,“外公,我和他不会分开的,我们俩都会来这里读书,将来他就是去外地,我可以过去。”
外公摇摇头,对她是颇为细心,缓缓道来:“自静,看一看你妈妈,是不是每个人都很喜欢的女老板,因为她有实力,所以大家在外面都叫她一声单总,别忘了,你可是和妈妈姓的,而不是和爸爸。”
“你可以一直跟在沈寅嘉后面,但如果自己不去做努力,一味地攀附,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另一个人,记得小时候你问外公,为什么表嫂总是在外面被人喊着谁的妻子,你很不理解,那时还记得你从妈妈那里学到的话吗?”
单自静愣神地擡头盯着外公,小声道:“她就是她,不是谁的妻子,是一个人。”
外公欣慰地看着她,没想到过去十二年还能够记住,“是啊,她就是她,不是谁的妻子,那这句话不适合放在你们身上,你就是你,不是嘉嘉的任何附属或者归属,懂吗?”
“外公,但是我不安全,只有沈寅嘉在我旁边才能做好事情。”单自静坦白道,她明白问题所在地,永远没办法去解决,哪怕平时半个小时看不见人,就非常的不安心,好像下雨前低飞的蜻蜓,到处寻找安置点,可最终还是被雨淋湿。
外公垂眸,右手晃悠着茶杯,一点点倒掉上面的茶沫,平静道:“因为你患得患失,因为我们从小没有对你照顾好,要知道,只有心理健康的人,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件事我也和你爸妈说过,但是你长大了,也没办法替代沈寅嘉在你心中的地位。”
“怎么做到不患得患失,你不应该逃避,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担惊害怕,沈寅嘉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离开,你们俩也是互相最坚固的后背。”
单自静舔着干燥的嘴唇,上面翘起的皮在一点点地让她嘴巴变疼,“外公,你知道的,做到比说到要难。”
“看吧,你还是在逃避,如果你真的会面对,就不是像现在这样找借口。”外公喝了口茶,盯着她的脸看,其实外孙女并不像他们一家子,给人表现出来又骄傲又软弱,可骨子里的坚强是别人看不见的,和家里这些人的性格,没一个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