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深情和薄情
加了姚天的微信后，姚天主动和他打招呼，无聊时他翻看了姚天的朋友圈，大都是日常的生活内容，有自拍有美食，还有她对国内环境的吐槽，大概是西方的文化融入到了她的骨子里，一时转换环境要和东方人接触，多少不适应，这些都被她发出来倒是颇有趣味。她的中文一般般，很多措辞都不合适，反而凸显出她的不同，陈铭对她的印象在原先的基础上又好了几分。
工作上他见识到的成功女性不少，那些出身豪门接管家族企业的也有，和人交流时总喜欢端着架子，仿佛天生就眼界高，认为自己所处的世界要比给他们打工的精英阶层高等，而姚天完全不会。
她能让人感觉到真诚，就像是她说自己被拒绝合作，她找贺斯年的原因，也就真的想要一个答案，或者说是建议。
她不怕被拒绝，还有着勇往直前的气势，这点很打动陈铭，所以即便知道贺斯年为人冷漠不会贸然见不预约的人，他还是试探了一次，把姚天叫来了公司。
毕竟这会儿贺斯年真的不忙，人都到了，总该给个面子才对。
现在合作不成，但往后的事业也不一定。
“你应允的人，你自己见吧，我没空。”
贺斯年说完，拿了衣架上的白色羽绒服，那是沈清欢前段时间给他买的，说是很衬他的肤色，而且特别暖和，还能灭灭他的冷厉之气，他穿在身上，想到沈清欢的话，神色缓和许多，唇角还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jesse没看懂他的神情，只知道姚天多半是要白跑一趟了，还好他没给姚天准话，只承诺说自己帮她传话，但到底见不见不一定。
哎，他还是把贺斯年想得太通情达理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这种错觉。
贺斯年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他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今天上午不是没有行程吗？您要出去？”
“还要和你报备？”
又是一句出言不善的话，jesse被堵得无话可说，也跟在他后面出去。
不工作却不待在办公室，能去哪里，自然是去找沈清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还是季星的出殡日，虽然贺斯年对这类事情不会有兴趣，不管季星落得这个下场和他有无关系，他都不会分出丝毫的情绪给她，但沈清欢的性子就没那么冷淡了，她做人总带着温度，多半还要帮衬着那边。
贺斯年去陪她也合情合理。
他给姚天打了电话，如实说道，“不好意思，恐怕让您失望了，我们boss有私事要处理，可能今天是见不到他了。”
“你让我等这么大一会儿功夫，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姚天摇了摇头，不解地问，“你们boss到底怎么在商圈立足还让那么多人觉得他厉害的啊，他根本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人和人不同，我们boss一向如此，站在高处自然不会被别人议论，这些话你和我抱怨可以，落到旁人耳朵里，就不合适了。”
姚天不以为然，“那有什么，我又不和你们谈合作，这就意味着我们不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况且你们boss可没给过我好脸色，我干嘛还要说他的好话？我又不欠他的，难道还不能抱怨一句了吗？”
jesse听出她的打趣调侃之意，笑了笑，没接话。
“其实我也不急，合作没谈成我闲得很，等哪天他有空你再联系我吧，我要是见不到他，我是不会罢休的。”
可能从小成长受教育的影响，姚天对某些事情也过分追求完美，想做的事谁也不能拦着，花费时间做无用功没关系，因为她知道迟早会有收获的。
一次来被拒绝，那就多来几次，总有哪天她会撞上贺斯年的空闲时间，她真的很想讨教点知识。
她的思绪正飘着，突然见大厅的电梯里走出来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他身材颀长，大概有一米八七，宽松的羽绒服遮挡着他的上半身，露出来的穿着黑色西裤的腿修长笔直，没走一步都带着独特的气场。
再往上看，他的脸不同于她见到的大多国人，他的轮廓清晰分明，五官的优越程度已经不仅仅能用帅气来形容，像雕塑似的，他没有表情，越是显得高贵俊美，他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边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都只是颔首，像是在想什么心事，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
姚天在网上搜索过贺斯年的照片，按理说他这般权势地位的人，大都喜欢低调行事，他生活中估计也是这样的人，但网上却另有一番天地，他的花边新闻，偷拍的合照到处都有，这应该和他那位经营传媒公司的太太有关，他不阻止消息的蔓延传播，包含着他对太太深厚的感情。
倒是个挺深情的男人。
但这份深情，到了她这里，不准确的形容，可能就是薄情了。
她追上贺斯年的脚步，想着就借用他几分钟的时间，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以后绝不会再来这找他，可是就在两人距离没几步的时候，贺斯年接起了电话，他在用温柔含水的语调对那边的人说，“别哭，也别难过，我马上就过去。”
姚天发觉不是她该上前去打扰的时候，人家明显是在和太太讲电话，她这点眼色还是懂的，就是他这安慰哄人的嗓音，还挺好听的，她这时想到了贺斯年太太的照片，是个很漂亮的东方女人。
突然，她笑了一声，可能是觉得贺斯年这种男人也看脸，但想了想，天底下什么人不看脸？
贺斯年接着电话就进了车厢，姚天没能追上他，但她没放弃，也找到了自己的车，上车踩油门跟在他的车子后面。
她想，等到贺斯年把事情办完的话，应该能抽出一点时间吧？
好歹是个机会，她可不想错过。
…
沈清欢此时在一处墓地，这个季星最后的大日子，她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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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自己说她是怕程迁一人应付不来，其实她没必要找任何理由，因为她和季星认识，说过话，有过交流，这些就足以她出现在这里。
程迁跪倒在季星的墓碑前，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冷静镇定了这么多天，积攒的情绪都在这会儿发泄了出来。
她一会儿温柔地说，“师姐，你在那个世界一定要好好的，这个世界没有给予你的幸福快乐，你一定要在那边得到。”过一会儿她又换了语气开始愤愤地抱怨，“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呢，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你的师妹，你只在意自己的想法，我明明劝过你那么多次的！之前师傅走的时候你还答应要照顾我，可是你食言了，师傅他会帮我教训你的！”
锦城的冬天温度在十度左右徘徊，这一天没有太阳，阴沉沉的，墓园这边湿气重，温度似乎更低。
沈清欢掏出快手帕递给程迁，怕她的眼泪和鼻涕都结了冰，她喘了口气，淡淡地说，“都结束了，希望她在那个世界能幸福。”
程迁整张脸都哭花了，她摸了两把眼泪才看清沈清欢的脸，她抱着沈清欢的胳膊，把头往她身上靠，又哭了几分钟，才无力地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我好像没有目标了，我的人生也变得毫无意义。”
沈清欢感到诧异，“你是个画家，你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更有你师傅和师姐没有完成的寄托，你可不能迷茫。”
“不是迷茫，就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觉得拼尽一切去得到那些虚名根本没用，赚钱也没用。”
“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早点治疗能好起来的。”
程迁吸了吸鼻涕，“你能别开玩笑吗？我在说一个很严肃也很沉重的话题，我是真的在寻求你的建议。”
“那我得好好想想。”沈清欢顿了顿，沉吟片刻才开口，“你不想画画的话，可以去找一份别的工作，其实艺术不一定要话费全部的心血去搞，等你接触些新鲜的事物或许会有更多的灵感，到那时两者兼顾也好，回归你的主业也好，选择很多，就看你怎么做了。”
“别的工作。”程迁想得很认真，“你不是开公司的吗，你能不能收留我，我不想出国了，这座城市现在对我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而且我想报答你的恩情，工资我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