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梦也非也（2）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沈卿城想起罗阎的欲言又止，想到他说过的她与沈婉神似的容貌。为什么她能离魂进入沈婉的身体，为什么她能轻易的进入这个幻境中。她就是沈婉……

是这个画中故事的主人公。

“婉婉……”萧漠伸出手，想要替她抹掉眼泪。

沈卿城避开了他的手，说：“我不是沈婉，我是沈卿城。”

世事变迁，沧桑变幻。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决然的女子，她是沈家沈卿城，不是沈府沈婉。

萧漠的手顿住，他看着她说：“是啊……你不是婉婉。不是那个我等了千年也寻找了千年的婉婉。”

“……你，为什么会在字画中？”沈卿城问道，“你不是应该去转世投胎了么？”

萧漠笑了一下，说：“投胎？我罪孽太深……怎么可能投胎呢？”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记得了么？这幅字画……是你的字啊……”萧漠说着。

沈卿城只听进去了他的前半句，她急忙的问：“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呵，引敌兵屠城三日还不算罪孽深重么？”萧漠眼中红光闪过，有些狰狞起来。

“屠城三日……”沈卿城有些不敢相信，她不禁说：“你，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沈婉和沈宁都会不再回来的！”

萧漠答非所问：“你还是没变，一样的善良。即使容颜改变，你还是你啊……”

“我……”沈卿城张嘴欲言。

罗阎淡漠的声音传来：“时间差不多了。”

萧漠看到罗阎的时候，身体有些不自在的僵硬了一下。沈卿城被打断了说话，有些不高兴的看了罗阎一眼。

罗阎没有看她，而是对着萧漠说：“你应该明白我要做什么吧？”

“……我明白。”萧漠点头，“我能见到她的转世，已经很满足了。这也算是我出来了之后的一点安慰吧，给您添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因为我再给我自己收拾烂摊子。罗阎在内心回答了一句。

沈卿城拉住罗阎，说：“你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送他去该去的地方。”罗阎回答的很干脆。

“送他去转世？”沈卿城多嘴问了一句。

罗阎没有回答她，这涉及到冥界事宜，守则上有着明文规定这是不能说的。所以只能保持沉默，只当是默认了吧！

虽然并不是这样。

“不该问的别问。”萧漠低声说，“惹怒了这位你……”

罗阎看了他一眼，萧漠立刻住了嘴。

“你走远一点。”罗阎推了沈卿城一下，“难道你也想跟着他一起走？”

沈卿城自觉的往后走了好几步，说：“费什么话，我可是还没活够。”

“你……还有什么愿望么？”罗阎看着萧漠说。虽然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怨气，但是血光还没有消散。恐怕还要在重狱里待一段时间了，不过也不算太坏。

“大人，我……”看了看一旁的沈卿城，萧漠欲言又止。

罗阎看穿了他的想法，说：“这个就不要想了，已死之人跟人间已经没有瓜葛了。”

萧漠说：“……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你们再打什么哑谜呢？”沈卿城不悦，她很反感这种自己被隔离的感觉。

“在说他要把你一起带走啊。”罗阎露齿一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萧漠忙说：“不是婉婉，我并没有……”

“行啦行啦，管你有没有都跟我没有关系啦。我可不是沈婉，我已经说过了。我叫沈卿城！”

“呵呵……”萧漠看着那张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容颜，说：“卿城，倾城……好名字。很适合你，真的。”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罗阎见状对沈卿城点了点头，沈卿城抿唇。

呼了一口气，罗阎低语了一声：“鬼途送葬。”

似有潺潺的流水声流淌而过，凭空出现的河水接引到天顶。莹莹的流光自河水中闪过，带来不知谁的低吟。

低哑暗沉。

清脆的铃铛声响中萧漠的身形慢慢的变淡，最后化为流光融入河水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萧漠……！！”沈卿城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触摸却被闪电般的抓住了手掌。

指尖修长手掌宽大，但是意外的冰冷。

“你想死么？”罗阎的声音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

“我……”沈卿城怔然。

罗阎指着那河水：“冥界送魂的三途河忘川水，你想要试试么？”

“抱歉，我……”手中的纤细手指颤抖起来，罗阎惊觉自己可能说的有点重。他松开了她说：“前尘往事，皆如云烟。”

沈卿城咬唇，说：“我明白，只是不由自主的……”

罗阎仰头看着那道河流慢慢的自天穹蜿蜒而去，直至完全不在。这片世界突然开始分崩离析起来，沈卿城没站稳就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