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回家的路是兴奋的
出了门,父亲老寇问我:“良斌,你把东西都拿完了吧?还有什么没拿,现在还能回去取。”
“爸,都拿完了。”
这老头,老是对我不放心,有这么不放心人的吗?我都20岁多了。
想想这三年以来,我在这边除过买单放机,也没有置办别的贵重物品。就买的鸡被老板花钱买掉,杀了吃肉,我们都早进肚子,现在变成了大粪,已经倒进门前对面的垃圾堆了。还有什么?就是做的这一床新被子,父亲正在肩膀上扛着,别的没有什么了。还有几件衣服,我在手里提着,能有什么?啥都没有了。
我每年过年回家都把衣服提回去,第2年来的时候再提来。像老板娘说的:“你要来干嘛要提回去,我以为你不来了。我都打算另找人了。”
“我是有些衣服不合适了,或者太旧了,拿回家让我妈拆布做布鞋用。”
是的,这年头正是我们布鞋大行其道的时候,母亲浓桂兰正是做布鞋的年纪。
坐着黑面包车往县城赶。这个时代这的黑车是拉人的普遍交通工具。感觉生活一下子就像结束一段历程的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我在学校里要踏上社会的那一刻,对前路迷茫,对以后生活没有方向,不知道如何在以后的生活中生活。
内心特别不安全,就像梦中掉进了一个水域,而自己就像不会游泳的人溺水了一样,拼命的手抓脚蹬抓不住一根救命稻草。
这样的场景就像小时候上学没有铅笔没有橡皮了,除过父母没有人借钱给我买,没有人把我们当人看,没有人能提供衣食住行生存的环境。
“爸,那我回去以后怎么办?”
“世上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回去了再说。”
下了黑车,在路上走着,这时,父亲说道:“那些人和你们老板应该都是认识的,我们说话不方便。明知道不来了,最后一个月工资没有要到,我怎么哄都哄不出来。你说话连场合都不看,那个时候不方便说话。你这娃,把人能气死。”
是啊,我这辈子好像就是这样,一直都不喜欢看场合。
我生气的骂道:“他狗日的把那一个工资拿去也发不了家。你看他,他们两口子动不动就打架,打的要死不活的那种。这点钱他们打一次架的医药费都不够。”
“别人家就是摆明了不想给你,就拿这最后一个月工资卡人的。都说他培养了你三年舍不得你走。其实是觉得你工资低,人家不想放你走,谁会乖乖的在他那里做三年?你看和你一起来这边打工的,咱们村那些孩子早都回家了,人家早都改行了,挣高工资了。”
一路走到这乾州县城的时候,老天爷下起了雪花,片片雪花就像眼泪一样滴落,越来越多。这一段时间,田野里和路上都没有了雪,怎么过年了还下雪了?
我催道:“老爸,下雪了,我们要不要坐出租车走到国道上,然后再等车?”
“走就是了。一会儿就过去了,雪又不大,放心,等到天黑回去就可以了。这才早上10点多,你急啥?”
在父亲看来,5块10块的都算钱,一块两块的也算钱。他这一辈子赚钱可为难了,不想花钱。他们这一辈人的生活原则就是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爸,雪越下越大了,我们不急着回去的话,万一堵在路上就回不去了。”我急切地看着天空落下的如杨絮般的雪花。
我这人,遇到天黑,或是下雪,下雨,人心情就不好了。特别是晚上,天一黑就没了安全感。天黑了,就想缩在家里不想出去了。
“你这孩子心急的,什么事这么急干嘛?性子急了办不成事。你这性子得改改。越急越容易出差。特别是在路上,有时还会落下东西。”
终于到了国道边上,我身上都出了汗水。
父亲静静的站着,这将近15斤的棉被,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上。
“你说你傻不傻?人家都没做棉被,你做这么新这么厚的棉被干嘛?有七八斤就够厚了,你还做的双人棉被,这有15斤,嗯,这么重你回家只能当褥子了,当褥子铺又有点小。你说这,大的用不了,小的也不够,大不大,小不小的,能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