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你放个锤子放羊

回到村子里的我，开始在老寇的手下吃饭。村子里的人都这样，就像小鹰在老鹰的训练下捕食一样。

18年用来长身子，30生用来学会挣钱的技能。

如果有传家技术，那就吃饭不愁；没有，只能出卖劳动力。最原始的就是当长工，现在叫打工。

从前到现在，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前，我是学生。有可能考上大学的学生；现在，我就是一个放羊娃。

连个高中都考不上，你还能干啥？

曾经有人这样问老寇：“这娃学习还行，你不好好挣钱，娃考上了剁手指头给娃念书吗？”

老寇也傻在地上。

是啊，考不上归考不上；这万一考上了，你拿什么供给娃娃？

生活从来就是一个矛盾体。

“他就是没那个本事。就是考上了，我哪怕脱的卖自己的裤子，也让他念书。现在，是他没有球本事，不能怪我。”

当老寇说出那话，我是第一次感到老寇的陌生。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亲父子，遇到花钱的事，也能认清一个人。

“放羊，去，拉的放羊去。”

我家就两只羊。

这两只羊，也缠人。

村里有孩子一天学没上过，放着一圈羊。一圈羊是多少个？他不知道，数不清。所有的羊都用他妹妹读书的墨汁在身脊背上涂黑。

直到有一天，他放羊回来，他妹妹数了一下，少了6只羊。

“哥，放6只羊。”

“少哪只？是有角的还是没角的？是少老羊还是少小羊？”

我在想，如果那孩子放羊，放我这么两只，是不是不会丢？

我啊，上过学，放的羊太少了。

那孩子，放了一辈子羊，人家后来到了23岁同样找了一个傻傻的女人，结婚生了孩子，过着普通人的过的生活。

我呢？你们都知道的，抑郁了，睡在床上，就像一具木乃伊一样陈列着。

放羊啊，我不喜欢啊。

山上有蛇，我大夏天穿着布鞋，手里拿着棍子在山上拉着两只山羊在放。

这山，是光秃秃的山。偶尔有阴凉处有不少的刺洋槐树生长着。这向阳的山体上，没什么好草，都是一种类似于头发一样的草。乡亲们叫它白草或是牛尾巴草。其实和书本上的马尾巴草是两个草。乡亲口中的这种草，细如道士手里拿的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