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鸭河湾

与在这馍店蒸馍生活相比，还是回馍店男老板范高高的老家鸭河湾家打枣令人痛苦。

回到了他农村老家，我才明白，为什么这好好兄弟两个，会把老大当上门女婿。

这鸭河湾，说的好听点，就是离县城10里的村子；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蜷缩在河道里的蚯蚓一样，能活着就不错了。

全家8口人，仅种4.5亩地。

就这4.5亩地，还是平时泾河不涨水时的地块；要是泾河发怒，这点地想淹多少就淹多少。

就像15年后的某个段视频一样，一个黄河岸边的人数自己家麦田一样，10亩，9亩，8亩，7亩。爸，妈，咱们家的地只剩7亩了。

当然，这范家的老人为了生存，想尽办法。

和村里的人一样，去河道里挖荒地种菜。

这种土地，能种多久，谁也不知道，几乎每年的秋天都会遭灾。

就这，大伙习惯了春天种，秋天雨水来临前收获。那样子，就和黄河滩里讨生活的人一样：水退我进；水进我退。

生活，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生活没有厚待他们，便与天斗，与地斗，任何一个邻居都是争夺生存资源的。在他们这儿，看不到亲情，看不到乡情，看不到希望。

仿佛就像泾河滩里河心露出的一块淤积的沙泥地一样，谁也不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会收走他们的性命。

这儿的人，平时供养的是泾河龙王，一个不知道是否存的神仙。

反正年年供奉，隔三岔五地水淹庄稼地。特别是他们自己开垦的那些荒地，两岸的人们在浑浊的河水里，仿佛是蚂蚁在与洪水决斗，努力自救。

挑水，喝的是挖的河滩低矮处流水的水。这是以前挖沙留下的坑。

谁也不知道这水是泾河相互挤压出来的水，还是这山上流出来的渗水。

就这样，老天爷总算关了一扇门，开了一扇窗。

日子，几乎就像贫瘠的沙土地上一样，苟延残喘。

当然，谁的命好，会在离家近的石崖上挖出一道泉水。这老范家的邻居，就在自家房后的泥地边上，挖出了一道山泉水。

这本来是挖沙取石，用来矿展菜地用的，老天额外的馈赠。

只是这泉水，每次只够挑两担。

再多？没了，等着。要不去河边那个大的水池里挑水。

那水，大伙都说是泾河龙王可怜乡亲，吐出来的气泡。

大伙就在那泉水边用石块立了一个小小的碑子，用青砖做的小房间，一年四季香火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