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书房里的烛火跳动,明明暗暗。
在陆博恒踱步间,贴身小厮敲了敲书房的门,低声道:“世子,陶姑娘来了。”
彼时已是深夜,陶真儿只身出现在平南王府很不合时宜。
但陆博恒叫晚间收到的信弄的心头烦乱,只得让人悄悄去给她传了话。
听了门外的声音,他赶紧拉开书房的门。
陶真儿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戴着兜帽,宽大的帽子几乎将她的小脸都遮住,见门开了,便走进了屋。
陆博恒派人递消息来时她都已经快睡下了,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想他这时候递消息过来请她过去定是有什么缘由,于是也没耽搁,从床上起身后换了衣裳便悄悄从后门出了府。
待陶真儿进屋后,陆博恒便将门掩上,她也脱了兜帽,问道:“是怎么了,这么晚还给我递了消息。”
陆博恒脸上有点着急,又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真儿,我知道这时候找你定不方便,但这消息也让我有点没主意。”
他的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最近因为担心平南王,又叫京中压抑的氛围给弄的整个人都瘦了些,也不如平日那般爱笑了。
就连最爱穿的花里胡哨的衣裳也没心思去管了,整日里就是一身简单的白袍,日日窝在府里等消息。
陶真儿瞧着陆博恒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突然踮起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陆博恒好像一只焦躁的大狗被顺了毛,低着头让她摸,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带着她到桌前,将那封信拿给她看。
“这是我今晚收到的信,上头说衡州的情况非常不好,龙骑卫已经坐实了我父王有谋反的心思,向京中递回了消息。”
“还说,我父王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又与龙骑卫起了冲突,被打伤了,至今卧病在床。”
陶真儿听了陆博恒的话眉头一皱:“是谁写的信,我表哥?”
“不是。”陆博恒摇头,“是平南王府的老管家,我父王还不是王爷的时候,他就跟在我父王身边了。”
这封信是今晚一个不认识的人特意交到王府来的,他说自己是曾受过老管家的恩,老管家千叮万嘱让他把信亲手交到陆博恒手上。
如今衡州城人人自危,惊恐不安。
作为藩王,属地的护卫军自然会听平南王的话,老管家信里说他已经不敢用王府的渠道递信,怕被人拦下,只能叫信得过的人送上京来。
陶真儿仔细看了那封信,写的十分有煽动性,瞧着信里的内容,只觉得衡州城现在极为动荡不安,马上就要被逼上绝路。
可陶真儿却道:“既然不是我表哥的信,那你如何保证上头说的都是真的?”
她看向陆博恒,提醒他:“连你父王的信都有问题,更何况是一个管家?”
陶真儿心里知道,陆博恒其实是个很心善的人,他很会念人的好,这个老管家是平南王府的旧人,想必从前也待他很不错,所以他心里便带着一种下意识的信任。
哪怕有所猜疑,这是不是乌郎的诡计?
但事关爹娘的安危,没有人能完全就放下心来。
所以陆博恒纠结焦虑了一个晚上,还是将陶真儿叫了来。
他未必不知道这信可能有诈,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再次肯定他心里想的,让他心中接到父亲受伤的消息却得不闻不问的愧疚感少一些。
陆博恒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儿,也知道严许离开前再三叮嘱的用意。
所以陶真儿一说,他心里便能安定几分。
陆博恒停下了来回踱步的步子,终于在椅子上坐下,轻轻舒了口气:“你说的对,连我父王的信都有问题,又哪能确定这封没问题。”
陶真儿坐在他身旁,又拍了拍他的手,温声道:“别急,算着时间,表哥的信应该也快了,温阁老那边虽还没有消息,但这也正说明圣上还没做什么决定。”
“嗯。”
陆博恒低应一声,看着那只明明纤细却好像这时候又格外能让他安心的手,忍不住也反手握了握。
这是他第一次握陶真儿的手。
陶真儿没有挣开,只是微微移开了眼,耳尖有点红。
这天晚上,大家各自有各自的思量,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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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蒙蒙亮时沈莓便迷迷糊糊的醒了。
自从严许昏迷之后,她每天晚上都睡的很浅,惦记着要帮他的伤口换纱布的事,时不时便会醒一次。
看着一直没有愈合,已经隐隐有些发红泛脓的伤口,沈莓心里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刻,她便会从心底涌上深深的无力和恐惧与不安。
她怕他的手好不了,怕到时候哪怕人醒了也会因为昏迷太久儿留下什么后遗症,怕很多不确定的事情。
沈莓甚至在想,如果守砚和守墨再没有消息,那她便再雇更多的人去芙蕖山里找。
左右如今图玛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没有再藏着的必要了。
只要龙骑卫还在衡州,她便不怕。
沈莓打定主意,要见龙骑卫的首领林琛一面。
早前他们刚到衡州时严许不想与龙骑卫有过多接触,一来因为那时候他们并不能完全确定平南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来,他们名义上是出来游玩,没有理由主动去接触龙骑卫。只是现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