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
变天
公子……死了?死了……”牧溪低头呢喃,脑海里一片短暂的空白,随即被范衡的音容笑貌填满,面对这些记忆,牧溪从来没感觉到如此绝望和无所适从。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范源收回了短剑,范源想起了十二年前牧溪抱着姐姐的头颅跪在惨死父母面前,甚至比那时候还要难看,范衡死去的消息对他来说就这么严重吗?
“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活在世上,”牧溪擡头定定地看着范源,“我喜欢公子,一见钟情也好,贪慕温柔也罢,动情缘由现在已经毫无意义,但我不明白的是公子是不是出于和我一样的理由,以性命为代价救我。”
所以,就算下地狱,也要亲自把那个蠢鬼揪出来,看看他云淡风轻的面容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你这算赎罪吗?”
“这只能算是解答我不甘和迷惘的唯一答案而已。”牧溪惨然笑道,“公子花费这么大代价救下的性命不该草草了结,杀手该以何种方式死亡能够带来最大的利益,堂主最清楚不过,每天见到我这个害死自己侄子的罪魁祸首恐怕也不会好受吧,还请堂主尽快安排。”
范源突然觉得局势有点超出他的控制,居然可以毫无波澜将自己彻底当做换取利益的道具,范衡和牧溪之间的感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堂主,公子尸首现在何处?”
“你先养伤,衡儿的后事自有人安排。”范源有些狼狈的转身强调着,这次牧溪冷静的有些吓人,跟范衡相处时间久了的人都会染上这种可怕的习惯吗?
“让属下看一眼就好。”
“你没资格见他!”范源刚想离开,后颈忽然一阵凉意,原来牧溪将早已藏好的刀片抵在他的后颈。
“属下唯此一个心愿。”
“威胁我?”
“属下不敢。”
“你现在这样子也配当玄鸮堂的杀手?”范源一掌拍掉牧溪手中的刀片,就凭现在的牧溪,根本威胁不到他。牧溪心里肯定也清楚,这只是为了激怒他的一种低劣手段而已,目的就是让他快点动杀意。
“但是,不管是作为思源山庄二公子的护卫,还是范衡的爱侣,你都有绝对的资格。”范源话锋一转,突然朝牧溪露出欣慰的笑容。
“堂主这是何意?”牧溪不顾被刀片划伤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抓紧了范源的衣袖问道,“难道范衡他还活着!”
范源无奈地拽回快被牧溪扯断的衣袖说道:“毒素暂时遏制住了,身上伤以他的身体,撑过去不是难事。”
“原来如此……”牧溪释然地放下范源的衣袖,仿若霎时间卸去自己所有的力气,“这是堂主对属下的考验吗?”太好了,范衡没事,范衡肯定会没事,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范衡怎么可能死在半途中!
“也算是,这样的你,以后留在范衡身边我多少能放心点。”范源微微点头道,其实他一开始是想从牧溪这里入手弄清楚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到最后反而让牧溪给牵着鼻子走了。
“属下必将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公子!”
“我要的并不是你这些空洞的誓言,”范源拉起牧溪郑重说道,“忠诚这种东西,是要放在心里的,生死关头显珍贵。”
“属下明白。”
“别再叫属下了,你现在是范衡的身边人。”
“公子和属下关系是清白的,公子从未强迫属下,属下也并未作出以色侍人的勾当。”
“啊?”饶是范源也吓了一跳,这两人现在都到死生相随了,居然半点火花都没有擦上?范源在房间踱了几圈,最后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
“牧溪,”范源坐在椅子上正色道,“毕竟都是男子,你跟他的感情注定不会得到世人的认可。”
“属下知道,堂主放心,属下不会失了分寸。”牧溪握拳的指尖都在颤抖,范源是让他悬崖勒马,不管范衡那边如何,至少他是不能做出荒唐的举动。
“我并不是在反对你们的感情,我需要的是牧溪你到最后依据你的判断做出最合理的选择。”范源轻拍牧溪的肩膀,“我不希望你们当中任何一个受伤。”
“合理?”
“这个答案你自己去找。”
“堂主是要……”牧溪还没有说完,房间的门就被粗暴地推开,范衡胡乱披着玄色外衫,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二叔,”范衡不由分说地挡在牧溪和范源中间,“汴州那边马上要变天了,要是有人委托玄鸮堂汴州分部,不管是调查还是刺杀,通通回绝。”
“公子……”牧溪恭恭敬敬地朝范衡低头行礼,必须如此,才可掩饰他眼底劫后余生般的巨大狂喜,范衡没事,而且这么快就醒来,行动上也无大碍,如此,便好,他真的……什么都不求了。
范衡拉着牧溪的手示意他直起身来,却注意到牧溪手上的划伤,立刻不悦地朝范源撇嘴道:“还望二叔遵守诺言,将牧溪还给我。”这是玄鸮堂特制的暗杀刀片造成的伤痕,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范源到底跟牧溪发生什么了?
“放心,”范源道,“以牧溪现在的伤势,我再让他继续在玄鸮堂拼命肯定得不偿失了。”
范衡将脑袋埋在牧溪颈窝,良久才离开。
“果然是劣质草药的味道。”范衡将手伸进牧溪的胸口探了探,粗粝的质感告诉他牧溪的伤根本没得到好好的治疗,玄鸮堂为了让杀手们快速恢复清醒,从来不会顾及他们的伤势会不会恶化,他绝不会再让牧溪待在那种地方。
范源心虚的转过头不再搭话,要是让范衡那小子先恢复意识,他就没有机会好好盘问牧溪了。
“阿牧,”范衡轻轻梳理着牧溪凌乱的长发问道,“把你在汴州调查和被抓的经过告诉我好不好?”
牧溪将他在汴州调查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范衡和范源,汴州的庸客市场在几天前确实将一本毒蛊残卷作为拍卖品向来自五湖四海的客户兜售,当那次拍卖会的规模并不大,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帮派首领几乎都没有参加,有的只是相对富庶的商人或者地方员外,最终由郭北城买下,当然,也花了近十万两白银的巨款。他就一直暗中跟踪郭北城,希望能探知郭北城要用这份毒蛊残卷去干什么。
郭北城买下毒蛊残卷后连续两天,都住在汴州的迎宾客栈中,没有与外界联系,直到第三天半夜,郭北城拿着残卷离开迎宾客栈,来到郊外的一处树林中。
和郭北城见面的人带着漆黑的面具,从身上的包袱里交给郭北城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你们什么意思,用这两个货色骗我,我要的是段丛飞和他老子的脑袋!”郭北城一挥手将人头扔的远远的,“我也是鬼迷心窍,听了几句江湖传言便轻信了你们的能力,不过是一群坑蒙拐骗的江湖混混罢了。”
说着郭北城便要转身离开,下一刻却被戴面具的人出手点住了xue道。
“不好意思,你只是我们用来暂时掩人耳目的工具而已。”戴狐狸面具的是个声音尖细的男人,男人轻轻吹了几下口哨,从夜色伸出钻出几个黑衣人开始熟练地搜着郭北城的身,不出意外地在郭北城身上找出了毒蛊残卷。
没一会儿,男人便气急败坏地揪住了郭北城的胡子叫骂:“老狐狸,剩下的半份藏哪里了!”
“我跟你们这些狗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