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野心和绝望

第158章野心和绝望爱露尔斯莱，毫无疑问是受到神特别恩宠的那类人。

出生于王国最有权势的家族，有着绝美容貌的同时还极其聪明，并且不同于普通女孩子，她对政治非常感兴趣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北地的人们就普遍认为她注定会成为王后或者女王。爱露尔本人也有着这样的野心，因为她绝对配得上拥有那样的地位。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众人眼中的天才付出了人们所想象不到的努力。

同龄的女孩们那些轻松欢乐的休闲时光和浪漫甜蜜的爱情经历对爱露尔来说都是无缘的，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完善自己，提高自己，以便让自己能够符合王座的要求。

在出身门第、外表、礼仪、才识乃至自律性等先天和后天条件都达到了常人所难以企及的高度后，爱露尔信心十足地认为自己有资格登上那个顶点了。

但这时她突然发现，年龄竟成为了她的阻碍。

阻碍她的不是年龄太大了，而是年龄太小了——在几年前，爱露尔斯莱还是个幼女的时候，月海国王德斯波特沃瑞尔就已经迎娶了威斯特兰的公主普瑞蒂格瑞斯夫作为自己的王后，甚至已经有了一位几岁大的公主了。

当然，以爱露尔斯莱的条件，完全可以嫁到其他国家去实现她的王座梦，实际上也有过许多国王和王子派遣使者到斯莱家求婚。

然而，爱露尔是克拉西德斯莱的独生女、斯莱家族正统血脉的唯一继承人，她是无法嫁到外国去的，因为那就意味着斯莱家得放弃通过几百年时间的努力才在月海拥有的这一切——毫无疑问，月海王室不会允许罗斯哈特和拉瓦尔城作为爱露尔的嫁妆成为他国的领土。

最终，爱露尔不得不委屈自己成为了德斯波特国王的妃子，这也是她在不离开月海王国的前提下，能够接近她所向往的王座的最快途径了。

但是，横亘在她和王座之间的那个障碍却是难以逾越的。不管是家世门第，还是美貌智慧，又或者政治手腕，普瑞蒂格瑞斯夫都足以与爱露尔斯莱匹敌。

后来那个难以战胜的对手终于病逝了，爱露尔又为沃瑞尔王室诞下了一位继承人，似乎那个梦想的顶点已经触手可及了——实际上，如果不是前任王后逝世3年后才能册立新王后的刻板传统，她应该早就坐上那个位置了。

然而，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她，爱露尔斯莱，理所当然应该高居王座的权力者，在竭尽一切努力之后，反而失去了一切，沦为了阶下囚！

被不真实感笼罩的爱露尔看着眼前的瑞塞斯瑞特，看着这个毁灭了她梦想的人，竟然无法让自己激动起来。

她这种恍惚的状态，实际上是从那个难以置信的克拉西德元帅在伏莱西河畔兵败阵亡的消息传来后就开始了的。

爱露尔虽然有着与柔弱外表不相称的强大内心，但失去父亲的沉重打击还是击垮了她。

一直以来，克拉西德公爵都为这个天才的女儿而自豪，把她看作是比自己创造的那些光辉的功绩更大的骄傲。

但在爱露尔斯莱的眼里，父亲何尝不是自己最大的骄傲呢？他是那么强大、威严、富有权威，总是能够坚决地践行自己的意志，扫除妨碍他的一切障碍，是毋庸置疑的的强者，一位真正的英雄！

而且，父亲对待爱露尔并不只有严格，还有着这样的英雄人物身上罕见的温柔。

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爱露尔斯莱并没有因为父亲是个众所周知的铁血人物就失去了来自亲人的关爱。他对她的宠溺虽然不会在公众面前明显地表露出来，但却丝毫不亚于那些最和蔼的父亲。

既严厉又温柔，并且非常善于把握其中的尺度。克拉西德作为一个父亲，绝对和他作为一个军人一样成功。

失去这个最强大也是唯一的心灵支柱，爱露尔不可自制地陷入了严重的精神虚脱状态中。

在得到父亲死亡消息之后，她那蓬勃的野心似乎在一瞬间就消散了，所有的动力几乎都从身体里被抽取出来了，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积极主动地去应对各种挑战了。

公主军从弗伊森到波塔尔再到拉斯特，最后到她的面前，危险的一步步临近，都没有让爱露尔振作起来，好像一切对她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看着眼前爱露尔，瑞塞斯瑞特并没有作为胜利者的得意，心里反而充满了怜惜。

她还是那么美，在失去精神上的热力之后，她看上去更加柔弱了，那种柔弱易碎的美感，能够点燃任何一位男人甚至女人的保护欲！

这朵娇艳的刺玫，现在让人更担心的并不是她尖锐的刺，而是她凋零的可能。

爱露尔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不正确的，伤害了太多的人。

但要把所有的罪行都归咎于她一个人身上，却又是不公平的。

月海王国贵族阶层的腐化已经延续了上百年时间了，就算一颗最纯洁美好的种子，落在这样污秽的土壤里，也只可能绽放出罪恶的花朵来。

她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所接触的人，所见到过的事情，都让她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因为她的一切行为无疑就是按照她所处的那个特殊的阶层里的“正确”标准去实施的。

实际上，产生了偏差的又何止是爱露尔斯莱，又何止是贵族阶层呢。拉斯特城内在被围困之后的爆发的那些罪行，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种普遍的行为，罪犯遍布各个阶层。唯一的差别就是，拥有更强大力量的人，可以欺凌的对象会更多一些。

人类的社会，在平静中总是容易积累污垢，所以战争才会难以避免，因为不经历激烈的动荡，那些污垢就难以被清除，最终会让所有人都窒息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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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残酷的，却又是人类存续所必需的代谢手段，这个悲惨的规则也许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爱露尔才无力地说道：

“姐姐她赢了，我输了，你可以随便惩罚我，但请不要伤害科林，他毕竟算是爱丽丝的弟弟。”

她说的姐姐，自然指的是已故的普瑞蒂王后。虽然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瑞塞斯瑞特，但不管是这个少年，还是公主卫队，又或者威斯特兰，无疑都是普瑞蒂格瑞斯夫意志的延续，所以她确实是输给了那个人。

对她的要求，瑞却保持了沉默，然后挥了挥手。

赛弗里斯走了过来，把一些东西扔在了爱露尔斯莱的面前。

那是些破损的婴孩衣物，上面染满了血迹。

看到这些破布，爱露尔的瞳孔立即收缩了，扑过去一把将它们抓到了手里，捧到眼前仔细观看。

“科林他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了？”她惊惶地连声问道。

赛弗里斯走到了一扇门前，把它打开。

在那里面，有几条凶恶的大狗，正在舔舐着布满嘴鼻的血渍。在它们面前的地板上，有着一大滩血迹，几块破布片散落在血迹周围，那些布片材质花纹和爱露儿手里的破布完全是一样的。

让人心碎的哭叫声立即响了起来，那是一位母亲绝望的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