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麦勒之行

第64章麦勒之行

瑞塞斯瑞特到了麦勒之后，并没有像通常权贵的使者那样，态度傲慢地直接就去向暴动方交涉，勒令他们立刻放弃暴动，老老实实地回去工作。普瑞蒂王后虽然在下层民众之中有着很高的威望，但少年知道这种威望是不能滥用的。

他采取了隐瞒身份，先去接触暴动的普通参与者，然后逐步接近核心人物的方式。

这样委婉的方式，要花费多得多的精力，却没有耗费想象中那么多时间。

仅仅几天之后，瑞就得到了和暴动领导者会面的机会。

少年俊美的容貌，在外表普遍粗犷的矿工和石匠当中，显得十分不合群。这在一开始，就不可避免地让暴动者投以了怀疑的目光。

但是，这又成为了他能够接近这些人的一个重要资本。人们对于真正漂亮美好的东西，都会在本能上就报以好感，抗拒心理会低得多，甚至会忍不住去主动示好。

凭借着出众的颜值、温和的态度以及同情工人们的言论，瑞很快就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人们理所当然地能够感受到，自己面对的不会是一个平庸之辈。他们为有这样非凡的人物站在己方而感到高兴，因此迫不及待地把他引荐给了暴动的领导者。

事情的进展太快，让瑞自己都有些意外。

不过，少年虽然一直都不想太依赖自己那天生的外表，而希望更多发挥足以自豪的头脑——那才是他自己锻炼出来的成果，但他也早已习惯了长相漂亮所带来的种种好处。

于是，瑞很快就镇定下来，按照自己的计划和暴动的领导人进行了密谈。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瑞已经知道，这次暴动的很多成员其实并不是本国人，而是来自国外，更准确一点说，他们是从外国来的奴隶。

矿场的工作需要大量强壮的工人，仅凭布洛塔尔家族自己的领民当然是无法满足的。极端的贪婪，又让他们不愿意付出足够的报酬、来吸引其他地方的人自愿从事如此苛重的工作。

于是，布洛塔尔家族就把主意打到了购买奴隶上。

海盗们除了劫掠财物，还喜欢把整船的人当作货物卖掉，这对他们来说是一项重要的收入。而大陆上的连绵战争，更是提供了几乎无穷的奴隶来源。

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人的价格往往比一头马或者一头牛更便宜。布洛塔尔家族购买奴隶来充任矿场的劳动力，被他们视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精明选择。

不过，在月海王国，历来的法律都是不允许进行奴隶买卖的。

埃斯特兰沃瑞尔在建国时，曾高声宣布这是一个属于所有国民的国家，是一个所有人都享有着人身自由的国家。

尽管时代变迁，以往英雄们的后代日渐堕落，很多领地的领民都沦为了事实上的奴隶，早就没有了所谓的人身自由。但是，法律终究还是法律，条文并没有改变，像布洛塔尔家族购买奴隶的行为，是对王国法律的公然违抗。

瑞塞斯瑞特明白，自己找到了一个能让布洛塔尔家族屈服的有力武器。

如果换作罗斯哈特的斯莱家族，或者弗伊森的威斯汀家族，购买奴隶的行为被曝光了，也不会让他们太过担心。因为这2个家族，不但在政治和经济上都有着相当强大的实力，还掌握着足够的军队，在事实上已经处于半独立的状态。

以王室虚弱的现状，当然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就和他们彻底撕破脸，从而导致整个王国分崩离析的结局。

但对于现在不得不求助于王室的麦勒领主，瑞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在解决事态的同时，让他们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少年一边安抚着暴动者的情绪，一边让他们尽力提供布洛塔尔家族的罪证。在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后，他才公开身份，安排了一场名为调解实为仲裁的会谈。

暴动的领导者洛克是一个看起来很粗壮、却相当聪明的人。

他很懂得去配合瑞的暗示，极尽威势地恫吓谈判对手，宣称如果这次调解不成功，就要率领兄弟们攻打布洛塔尔家族的城堡。他号称手里有8000人，城堡的守卫却还不到这个数目的十分之一，结果会显而易见。

而且，他还强调道，起义者里有很多出色的工匠，轻易就能制作出足够的攻城器械，再稍微花一点时间就能把“那个腐败压迫的象征”砸个稀巴烂。

布洛塔尔家族的人被这样的恫吓震慑住了，因为这确实很可能成为现实。虽然他们从不把这些奴隶当人看，但也知道对方有着足够大的动力来不惜代价地毁灭自己。

他们的族长并没有回来参与谈判。

法斯特布洛塔尔担心亲自参加会有“被暴徒们扣留的危险”，那会让他颜面尽失，甚至可能会因此丢掉王国宰相的高位。

所以他授权了自己的叔叔担任家族的谈判代表，而这个老头子尽管在事务上精明能干，性格上却相当懦弱。

就这样，在缺乏有足够实力的对手的情况下，“调解”几乎是笔直地沿着瑞设想的方向前进着，并最终得到了少年想要的结果。

双方商定的条款包括：

布洛塔尔家族“自愿”提高工人们的待遇，提升幅度最多的高达30%，最低的也有近20%；

“不恰当雇佣”的外国工人将可以“自主解除雇佣关系”，全部奴隶契约都被当众烧毁了；

工人们在停止暴动后，可以保留足够的武器用以保护自己的权益，直到王室派人来接管矿场为止。

另外，为确保协商结果的实现，避免矛盾的再次激化，王室接管麦勒矿场的时间将长达半年。

王室暂时接管麦勒矿场，是瑞塞斯瑞特诱导谈判的主要目的。

麦勒矿场不仅仅是布洛塔尔家族的主要财源，它的出产品也是月海这个岛国能吸引到众多商人前来的一个重要因素，对王国的整体经济都有很大影响。

而且，很多工人也需要靠这个矿场生活，包括那些外国奴隶。他们大多数已经因为战乱而国破家亡，故乡被敌人所占据，没有很快就能回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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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决定了麦勒矿场尽管是一个吸食工人们血汗甚至生命的地方，但也不能简简单单地一关了之。

至于将它的权益交给那些付出了实际劳动的工人们，似乎是一个挺合理的办法，但那却是并不现实的。

现在王室的统治力早已虚弱，无法去直接剥夺任何一个重要贵族的财产，那样只能为几大豪门早就蠢蠢欲动的叛乱野心提供求之不得的借口。

沃瑞尔王朝尽管早已腐朽不堪，到了该埋葬的时候了，但却不能是现在。因为不管是长期陷入分裂局面，还是任何一个门阀贵族最终上台取代它，对月海的人民来说都不会比现在更好，他们只能是白白承受内战带来的痛苦而已。

瑞明白，在王国晦暗的前景下，王后陛下依然怀着一个美好的希望，那就是等到爱丽丝公主继位成为女王，掌握到月海王室真正的权力。然后她会在瑞和公主卫队这些来源于平民的新力量的帮助下，从上到下地彻底革新整个国家。

这是受到诸多掣肘的普瑞蒂王后所没能做到的，但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能够做到。

也许陛下对于殿下和卫队的成员们抱有的希望过高了，不过瑞知道，这确实是能够避免分裂、避免战争、避免让人民付出巨大流血牺牲的唯一办法。

当然，为了让法斯特公爵能够老实地履行这次谈判达成的条款，瑞也为他留了足够的颜面——在王室代管的期间，麦勒矿场的收益大部分仍将归布洛塔尔家族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