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
跟踪
经过两个路口,后视镜里并未出现那辆黑色轿车，阮妤微垂眼眸，盯着膝盖上的背包为自己错误的多疑懊恼,大概是接连发生了不少事,且都是大事，整个人陷入低迷，看人看事都有点神经叨叨了。
“师傅，咱们大概多久能到？”
“什么？”
摩的声很吵，阮妤尝试扯着嗓门喊，效果并不如人意,无意瞥了眼后视镜，一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她一心扑在阿让那辆车上，身后这辆车似乎从第一个路口便跟着他们了。阮妤不敢动，怕回头去看打草惊蛇，轻拍男人肩指了指右侧那条街。
男人虽不知道为何中途转道,不过收钱办事还是听了她的话开进了街区。因为要避让行人，摩的车速降下,男人双腿下地撑住摇摇晃晃的车。
路面坑坑洼洼多，还要注意不能碰到街道两边的小摊，男人有点烦：“哎，你这是要去哪儿？你给我看的地址不在这儿啊！”
阮妤继续盯着后视镜里跟着他们一起拐进街区的黑色车辆，“你先开。”
男人坐地起价：“先说好，按照刚才路线我收你三十,往这儿绕来绕去你得多加十块,街区路不好走。”
“好。”阮妤指了下前方不远处的巷子,“一会儿往那里面开。”
男人点点头，等到了巷子口,按照她所说车速加快冲进了巷子里。阮妤回头看后方车辆，那辆黑色轿车骤然停下，停在巷口，车窗非透明玻璃，她看不清车内情况，但心里头莫名确定副驾驶坐了一个人，正死死盯着自己。
穿过巷子，后面是参差不齐的住宅区，老旧平房占大多数，零星几栋新建的二层小楼像是没被邀请硬挤进去的插队者，和周围格格不入。
“前面那栋楼停下。”阮妤指了下前方小菜园。
男人把车开到指定点停下熄火，“我说美女，拉你这趟可真够累的，你还要不要去那个地方了？”
阮妤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递去：“一会儿你从那边巷子出去，如果路上有人问你我在哪儿下的车，你就说……”
阮妤环顾四周，视线最后定格在水泥墙堆砌的公共厕所，墙左右两边用红漆写了男女二字区分，她往那儿一指：“就说我突然肚子疼去厕所了。”
男人盯着她手里的一百块不相信会有这好事：“我说你去厕所就给我一百块？该不会我前脚走你后脚就报警说我诈骗吧？”
阮妤把手里的钱塞进他手里，“你照我说的做这钱就不会有问题。”
男人半信半疑把钱对折放进兜里，临走前若有所思看了阮妤一眼，摩的惯有的噪音很快在巷子里消失。
等人彻底看不见，阮妤仔细观察附近，这边应该是老城区，中州市近几年发展快，外围已经建起来，内围地皮贵地咋舌，政府想拆也要考虑能不能给得起住户提的价，这片地早年间应该相当于市中心位置，房子虽然老旧了点，但周围供应一应俱全，这些巷子朝右侧应该都可以进入街市，左侧应该是开放路段通往不同的地方。
身后传来开门声，阮妤记得身后是小菜园，回头正好和出来的老人家迎了照面，出于礼貌她主动打了招呼。
老人家手里拎着菜篮子，冲她点了点头：“小姑娘，看你脸生，找人还是找路？”
“奶奶，我想问问那边巷子都可以通行吗？”
“有的不行，你要是想出去就打车走三号巷。”
老人家用手里镰刀指明方向，阮妤才注意到其实每个巷子口旁都有一个小石墩，体积不大，经历风吹日晒，石墩上的颜色淡了许多，不过仔细瞧还是能看出是一个数字三。
阮妤道声谢朝三号巷走。住宅区离街市有段距离还算安静，稍微大点的声音出现仿佛每个巷子都在回响，她停下脚步静静聆听，不安涌上心头，好像是摩的声，难道是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一想到这儿，阮妤后脊发凉，左右张望，基本上家家闭门闭户，除了正在择菜的老人家。
“奶奶，我能进你家待一会儿吗？”阮妤接触到老人家投来的疑惑目光，咬咬牙说了假话，“我前男友一直纠缠，最近还派人跟踪我，能进你家躲躲吗？”
老人家稍耳背些，这会儿也听到了动静，扭头看巷子口传来的噪音，末了转眸盯着阮妤打量许久，最终以点头作为结束。
得到首肯阮妤连声道谢，推开通往院子的小木门躲进了屋内，方桌上亮着一盏灯泡摆件灯，乍一眼看很有年代感。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过去把灯关了，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瞧个大概就行。
摩的声越来越近，行驶过程发出的噪音和阮妤今天听到的几乎没有差别，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窗户玻璃贴了一层复古海棠花贴纸，阮妤抠开边角一点能看到外面动静。
收了钱离开的男人重新回来了，他站在小菜园外擡手比划，嘴巴张张合合，应该是和身边的人说话，小菜园靠外堆砌了半面小高墙，阮妤看不清摩的男身边说话的人是谁，但通过摩的男比划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在找她。
他们突然从小高墙走出来，停在小菜园旁，两个男人分开而立，高个子正观察周围可能会藏人的地方，矮个子则和摩的男继续说话，这两人阮妤都不认识，完全陌生的脸，起初以为是阿让的想法被推翻，不过眉眼间裹挟的凶狠倒是和阿让挺像。
阮妤可以确定没见过这两人，透过窗户看到他们警惕地环顾四周，其中个子高点的男人朝摩的男努努嘴，指使他过来问老人家。距离原因，谈话内容阮妤没办法听清，从摩的男转身挠头往回走的动作大约没从老人家这里问到有用信息。
站在小高墙旁的两个男人互视一眼，高个男人朝摩的男招招手，不知说了些什么，矮点的男人从裤兜掏出两张红钞递给了摩的男。
阮妤注意到男人递钱的右手上有一道明显的胎记，呈红褐色，像一条扭曲爬行的蜈蚣，从虎口位置延伸到手腕。
摩的男喜笑颜开接过了钱，两个男人既没找到人又没打探到消息，站原地四处看了看，所获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没久留，原路返回。
至于摩的男把钱塞进裤兜，接了一通电话后上车离开，阮妤目送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噪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外头重新恢复安静，为防止那伙人可能躲在暗处诈她，阮妤生生等了十几分钟才推门出去。
老人家放在地上的菜篮已经装满了一片青绿，阮妤缓步而至：“奶奶，刚才的事谢谢你。”
老人家放下手里镰刀摆摆手：“不用客气，不过小姑娘你别嫌我唠叨，你前男友找来的这几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你最好报警或者跟家里人说一声。”
骗长辈阮妤心里有愧，老人家蒙在鼓里还为她着想，更衬得自己年纪轻轻人品差，只是这件事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我记下了，谢谢奶奶。”
她不经意瞥见墙上贴着的二维码，随口道：“奶奶，那个二维码是你的吗？”
“嗐，这不是种了点菜，有时候吃不完就卖，年轻人现在都不带钱了，拿个手机拍一拍就能把钱付了，这个是我孙女的，我年纪大了也不懂这些。”
阮妤回头看了眼廊下装满的两个菜篮，指了指：“奶奶，那些有人定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买了。”
“啊？”老人家愣住，反应过来后笑着摆手，“我就是随手帮忙，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不用买我菜。”
“自家种的无公害。”阮妤微微一笑，从钱包里面找了张二十，“这些够吗？要是不够的话我……”
“够了够了，我这菜篮子本来就不大，你都给多了。”老人家摸索两边衣兜，发现口袋里没钱，“小姑娘你等t等，我进去拿点零钱出来。”
阮妤怕那伙人又回来，要是发现她当时没走是躲在老人家里，只怕到时候会连累别人，略微着急地把钱塞进老人家手里，“不用了，市里像这样无公害的菜更贵，我给的不算多了。”
她看到菜篮子里有塑料袋，直接过去把菜装进了袋子里方便拎，“奶奶，我先走了，你也注意身体。”
“小姑娘下次要是还想吃我种的菜，你直接过来我多送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