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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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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七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面,从身高来说他比对方矮,从身材来说他偏肥胖,从手臂肌肉来说他好像也没对方看起来更有力量,综上对比,说话声矮了一截:“帅哥,这事咱过去了行不?我还有事……”

“你是指追她?”沈确下巴擡了擡示意他往里看,“满船跑,你要找的人是她吗?”

“是……”猴七一擡头对上阴翳目光,说的话硬生生转了话锋,“还是不是呢……嗯,不是!”

当初气势汹汹大有追到她把她弄死的大佬男,此刻在沈确面前跟小鸡仔似的,说几句话掂量几句,一会儿看看眼色一会儿捧着笑脸,阮妤没忍住笑出声。

猴七尴尬,还有点丢人,才放过的狠话现在成了笑话,“我就是找她,她跑我房间去打断好事,我可是花了钱的,结果人跑了,我不找她找谁?!”

“多少钱?”

“啊?”

沈确耐着性子重申:“找人的钱。”

“哦,五百。”

“等着。”沈确从他身旁擦肩而过,横桌抽屉里有钱包,他顺手拿了三张,回到猴七面前递给他,“拿了钱这事就过去。”

“这我懂,”三张红钞不用数,肉/眼清晰辨明,猴七张嘴便问,“不是说五百?”

沈确眉梢一擡,无声质问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意思明确。

猴七人精似的秒懂:“哎哟原来也是找过的,难怪熟悉行情价,我还想着宰一笔,没想到也是同道中人。”瞄了眼坐着的阮妤,压低声说些男人间懂的话,“你手上这位不错啊,贵不?”

即使听不见,阮妤从猴七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中也看出个中意思,起身径直过去,“拿了钱就走。”

“哎哟凶什么啊,小丽就比你有自知之明,做这行知道自己不干净总比自视清高摆架子赚得多,这年头出来卖都卖了,还竖贞洁牌子啊?”猴七越说越来劲,手里三张红钞从中间折叠,边说边用钱敲打掌心,和古代仗着自己有点臭钱逛花市的公子哥一样,横眉竖眼尽是瞧不起的嘚瑟。

阮妤胸口堆积的怒火越来越高,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点一点握成拳头,对面是一张一合羞辱女人的臭嘴,身旁是旁若无人不发表任何看法的沈确,单打独斗她不可能打得过五大三粗的胖男人,转头红着眼威胁沈确,“你要不帮我,我以后都不跟你说话了!”

年少时她常说的一句话,他们关系缓和后,学校遇见了他起了逗弄之心,捉弄她反倒惹她生气了,对他说的就是这句话,有高年级的堵她,他经过,被她叫住,嘴欠两句说不想管,她又说了同样的话。

现在,作为成熟女性,居然还说这话,可笑的是他就吃这套,她这句比圣旨都好使。

沈确煞有其事拍拍猴七肩膀,给他提前打防御针:“对不住了。”

猴七还没反应过来,那落锁的门又多了一层保障,门神站立挡在门前,他想出去除非撂倒他,“兄弟,什么意思?”

阮妤抄起床上枕头用力砸下去:“我让你看不起女人,说谁出来卖的!”

猴七边躲边缩着头跑,“干什么啊,我哪句说错了!哎哟喂,杀人了,杀人啦!!”

惨叫声很快引起外面人注意,那位认识猴七的熟人拦住准备推门而入的好心人士,“我劝你别管,猴七调戏人家媳妇,被打不是活该吗?”

“原来是这样,是得揍!”

“这年头还有人干这事,光天化日真是脸都不要了!”

凑在门前的人越来越多,沈确回头看一眼将门帘拉上阻隔外面求知欲极强的目光,环抱手臂盯着前方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的战局。

猴七被砸了几下,透过抱头的手臂缝隙看准时机一把抓住枕头,用力一夺,枕头到了他手上,刚举起余光注意门前伫立的身影动了一下,泄了气的皮球有力无处使,把枕头扔到她头上,轻轻一推:“好男不跟女斗!”

阮妤拿下枕头,想和他继续算账,人却不见踪影,原本由沈确看守的门大开,他倚着门框,俨然是故意放人走。

其实人打了,气也出了,阮妤没什么可追究的,真要一件一件去捋,她也是过错方,把枕头扔回床上,坐在床沿放空自己,半晌,仍气不过:“这个社会真够病态,女人在家相夫教子说不挣钱,日常开销多了点又说不会过日子,不结婚的女人又说你思想有问题,工作的女人经济独立了,工作又被人划分成三六九等,

“就拿刚才的事说吧,第一反应是工作不正经,却没人问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做这种工作,做了这工作就活该忍受别人异样眼神,可是她从小到大和你既不认识也没受过你任何帮助,你有什么资格评价?

估计又会有人说道德败坏的工作就别怕别人说,但是没有人深入究责过,有买卖才有交易,有需要才有相对应的工作,把错都怪女人身上,男人却神奇地隐身了,他们提上裤子混入口诛笔伐大队,用尽恶毒语言去讥笑谩骂,说别立贞节牌坊……”

沈确回头看还有人在周围乱转,视线时不时瞥进屋内探寻,被人窥探的感觉他不喜欢,鞋子勾住门框,将门重新关好。

木门吱呀,阮妤话音停下,擡头看他:“你呢,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t最靠近我们这个时代的上一时代,是封建思想最固有化的时候,对女性的包容更低,”沈确慢慢走来,“所以很多人都会以根深蒂固一时难以解决作为欺负人的借口,我的想法谁骂我骂回去,谁欠揍揍回去,就算打不过也不让他讨到好。”

阮妤“扑哧”笑出声,心情郁结稍减,“就是希望社会公平点,别总是戴有色眼镜审视女人,我刚才逃跑过程中看见那个女人把那位婆婆卖相不好的菜全买了,旁边有人笑她花钱买烂菜,她说给那位婆婆买了让她早点下船回去,你瞧,虽然她的工作让人诟病,并不代表她这个人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干净的女人从来不在裙摆之下。”

他懂她的意思,以女人身体洁净评价一个人,除去封建思想,更多的是不尊重,就好比坏事做尽的女人,手上沾满鲜血,但她有一副完满的身体,那时候谁又敢说一句她很干净?对比之下,男人的确在当下社会有太多护身符。

话题颇为沉重,沈确不想她为此想东想西,长舒一口气:“船大概还有二十分钟靠岸,想好去哪儿了吗?”

“靠岸再说吧,”阮妤低头整理衣服,“人生规划太满会很累,因为一旦有一件事脱离计划就会很乱,走一步看一步有时候更放松点。”

“过去的你的确活在阮素云规划里。”他旧事重提,“你从来不知道反抗,一味顺应她要求你的每件事,现在听你说挺稀奇。”

“你不是说我们都变了吗?”短暂温馨的时刻,像小时候一起坐在天台聊未来,聊几年以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阮妤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却又不想完全回到过去,人生向来都是利弊并存,若可以选择谁不想处处是甜。

话题略微沉重,她主动岔开话题:“对了,刚才我被人追的船上跑都是因为你。”

“我?”沈确气笑了,“你意思我安排人去追你?”

她蓦地起身,忘了两人敏感的关系,叉腰质问:“船长老婆要我付盒饭钱,你帮我付了大不了回来我还你,你明明知道我身上没带钱,第一次被人拦着要钱。”

“钱我付了。”沈确学她起身,低头看她,“亲手给了船长,她可能记错了才找你要,你的横劲儿只会对内不会对外使用?”

“刚才我揍那人你没看见?”阮妤努力踮脚想和他视线齐平,发现有点难度,食指虚空点他,转身找来椅子,人往上一站,终于从身高上压他一头,“你不横谁从小到大欺负我?”

她还来劲儿了,小身板从头到脚透出不肯服输的倔劲儿,沈确猝然伸手揽她脖颈,把人从高处强行压下来,四目相对,鼻尖摩擦,距离骤然拉近冲淡了空气中愠怒因子,平白添了几分暧昧。

“我真欺负你,你还能站我面前跟我横?”

“小……小时候啊!”

她说得很没底气,气势莫名矮了一截,和沈确重逢后一件一件事情论起来,他好像是没做过分的事,甚至帮她解决了棘手的事,也就只能拿小时候作为反驳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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