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谈心
阮妤眼眸微转,打量一眼,小丽说他是乌祈镇人,看来这些年乌祈镇涌入不少新住民,以往记忆里并没有这些人。
符叙手上拿着指挥棒,上面有一个腰环,他骨节勾着腰环晃动手里指挥棒,吊儿郎当一点看不出检察人员上班工作的严谨,确实像小丽所说,走后门攀关系才有的工作。
“叙哥。”小弟把刚才接过来的一条烟亮给他看,“是曹飞,旁边是媛姐。”
“我管他是谁。”符叙把指挥棒用力敲在小弟头上,含沙射影,敲山震虎说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儿也得给我下车接受检查,阿德你现在本事挺大啊,上面怎么交代的?来来,你给我说说。”
符叙把手罩在左耳上,“把领导交代的事情重申一遍。”
阿德哪儿接触到领导,都是符叙交代事,他们听话做,让他重申还不如拿指挥棒再来两下。他答不上来,站在原地咧嘴傻乐,“……叙哥。”
符叙白他一眼,用指挥棒尖端戳上阿德肩膀,手上一用力直接给人戳远了,“滚一边去,省得碍眼。”
旁边看热闹的几人低头偷笑,看阿德尴尬,个个朝他挤眉弄眼,不说话眼神却说了百句。阿德习以为常,眨巴两下眼权当没看见他们笑他,把怀里的烟又亮出来,一副我有你没有的架势,伸手挨个点了遍。
符叙一回头瞧见他们几人没见过世面,一条稍微贵点的烟乐得只看见牙了,真是够丢他脸,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车,指挥棒用力敲过去,敲出来的动静引来几人注意,“都干什么呢,谁家鸡下崽认你们做爹是吧?犯得上窝一起商量?”
话难听,脸色难看,几人刚才嘲笑阿德的嘴脸瞬间萎了,跟落汤鸡似的头耷拉站一排挨训。
训话声坐车里听得清清楚楚,小丽在一旁抱怨:“他什么意思,把我们叫在这儿看他耍官威?真够逗的!”
停车这段时间阮妤仔细观察,认真听着,这个叫符叙的男人不是好应付的角色,从第一句开始就在给他们下马威,她是初来乍到的外来客,对方并不清楚她身份,倒像是给副驾的媛姐立威,大有针对她的意思。
曹飞回头给小丽使了使眼色,让她注意点,现在等同于在人家地盘,万一被听去了,遭罪的还是他们。
符叙那边训小弟训得差不多了,以指挥棒做拐晃晃悠悠来车旁,盯着曹飞质问:“打哪儿来?”
曹飞老老实实答:“北渡口。”
“准备去哪儿?”
“回那宁镇。”
符叙手指弯曲,指关节轻轻叩响车窗玻璃:“都下车。”
曹飞低头去解安全带,趁这空挡去看副驾的人。
符叙二话没说,指挥棒从车窗留出的缝隙穿过朝曹飞身上戳去:“我让你下车,你看她做什么,快点!”
态度恶劣,脾气差到极点,但确如阮妤猜想,符叙针对的人是徐佳媛而非他们,同乘一辆车的连带责任。
四人中曹飞最先下车,身上被指挥棒戳得不轻,那东西尖端是用铁制作的,戳在地上就是一个洞,符叙下手没轻重,自己人都打何况他们。
因着阮妤这边车门坏了,她只得跟在小丽后面一前一后下车,下车速度不慢,架不住有人存心找茬,脚刚落地,符叙指挥棒直接打过来,虽不是尖端,但那一t棍子挥过来,力道不轻落在身上疼是必然。
阮妤当下便捂住被打的地方,咬牙瞪他。
“呦,生面孔,还是个脾气硬的妞。”符叙撑着指挥棒移步到她面前细细打量,“啧啧,瞧这细皮嫩肉,打哪儿来啊?”
徐佳媛替她开口:“我表妹,过来投奔我,家里出了大事脑子出了点问题,你打她她可不得跟你急,我手臂上的牙印就是她干的。”
徐佳媛掀起衣袖,露出一道明显的牙印,泛着红紫色,可见力道之重。
符叙亲眼所见,想怀疑也没辙,只能另寻其径:“你这牙印像是才咬不久的,她现在看起来不是挺正常,哪儿像发过疯的?”
话音刚落,符叙背上一重,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全部落在背上,接着便是下死手地抓掐,女人指甲尖细,挠起来没几人受得住,他一边护头一边喊:“都他娘的是死人啊!赶紧把她弄下去!”
在场之人除了徐佳媛看不出情绪,其他几人皆错愕,变故发生突然,谁也没想到徐佳媛刚说完家里亲戚有疯病,下一秒人就生扑过来,对着符叙一通招呼,他们平日说话大声都得掂量,她直接上手,打的符叙抱头鼠窜,太震撼。
人类本质遇到热闹事情,只要不涉及自身,基本上都会停下看一看。
符叙方人员如此,阮妤方人员也差不多。
做戏得做全,阮妤朝徐佳媛递去眼神,她秒懂,推着曹飞过去拉人,嘴上担心:“快点拉开啊,别搞出人命,前两天才把事情解决!”
阿德听见了:“媛姐,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时半会说不清,她前段时间刚拿刀把人捅了,我又是找人又是花钱才把人带回来,谁承想今天和你们碰见了,快去把你们老大手里东西拿走,被她抢到是真动手!”
阿德吓得够呛,他们都被符叙手里指挥棒揍过,一棒子下来青紫是必然,要是被疯女人拿到手那就是出人命的大事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东西拿走,把人拉开啊……”
几人手忙脚乱,拉架,夺指挥棒,分工明确但都怕给自己摊上事,反惹一身骚,拉架跟打架似的还放水,没使出全力,好在人多又都是男人,一个女人力气再大几个大男人还是能控制得住的,把人从符叙身上架下来,丢垃圾似的扔给徐佳媛。
久违的空气重新窜入肺里,符叙涨红的猪肝脸慢慢褪去,手底下人用手扇风,有人顺气,还有人端来水,伺候的人多,聚在一处惹得他心烦,把人都推开,怒指对他动手的女人,“给我……给我抓过来。”
阿德怕事情闹大,贴耳告知方才听徐佳媛说的事,对上符叙怀疑的目光,发誓:“叙哥,我胆儿小哪敢骗你,她刚才喊的时候我听见了,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这疯女人手上还有过人命嘞,她是个疯子法律对这类人有保护,咱们和她折腾浪费时间,还惹一身骚。”
那女人的厉害符叙真真切切体会过了,脸和脖子到现在还疼,动一下仿佛牵扯到了神经,疼得脸直抽抽,有气无力指了指远处,“赶紧让……让他们滚。”
“成,我去说,叙哥你喝口水缓缓,别和他们这种人置气,掉价掉价。”阿德把打落在地的瓶子捡起来递回去,“哥,咱喝口水。”
符叙盯着面前滚了一瓶身都是草的矿泉水,接过但没喝,食指微擡示意他快点去处理,省得在眼前越看越来气,保不齐那疯女人又冲过来发疯。
阿德过去和他们说了情况,比起符叙强势不留情面的作风,他聪明些,收了烟要给点面子,转达的话自行增改,和和气气给人放行,催促他们快点上车,免得符叙改主意了。
曹飞被打的地方还疼着呢,听到放行第一个回车里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等其他人上车后,也没管系没系安全带,一脚油门轰下去,驶离危险地带。
那宁镇距离北渡口约莫一个多小时车程,方才发生的惊险一幕,余韵未消,车上几人曹飞反应最大,开着车时不时看后视镜有无车辆尾随,还是不放心符叙这人会轻言放行。
徐佳媛给臂上牙印用一次性碘附棒消了毒,头未擡却知天下事,淡淡叮嘱:“曹飞,我们已经过来了,好好开车。”
阮妤注意到她正将挽起的衣袖放下,大约是处理好了伤口。上车后有些疑问渐渐有了答案,徐佳媛手臂牙印的出现绝非偶然,看到符叙那一刻或许在她脑子里已经有了应对计划,那牙印怕是她自己咬的,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确实非一般人能做到。
小丽惊魂未定,别看她平日嘴上不饶人,遇到符叙那伙人多少有点发怵,阮妤敢对符叙动手这事,换作是她做不来,起码媛姐说她是疯子她可能就傻站在那儿,等符叙过来问话,而不是主动出击。
身后昌北桥渐缩成一个小圆点消失在窗户里,小丽不吐不快:“这群挨千刀的,整天就知道窝里横,出了昌山你看谁搭理他们,尤其符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