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京师荣行
第184章京师荣行
“我日你姥姥!”大络腮连卷带骂着一脚飞了过来。沙莺莺连躲都不躲,那一脚不是奔着她来的,顿时沙莺莺身后的小绺儿躲避不及,倒飞了出去。这一脚很重,那小绺儿想要爬起来,爬了两下却硬是没起来了,只能痛苦的缩在地上不断打滚。周围几个看起来很正常的旅客,或提着箱子或戴着鸭舌帽的,总之皆是穿的人五人六的齐齐向这边看来。沙莺莺就觉出来这些人不对劲了,一般人会有看热闹的,但都不会有这么个眼神。
那些人朝着这边想要聚拢过来,却见大络腮胡子好似熟视无睹于不远处的车站警察一般,拔出一把攮子来,朝着四周指了一圈,喝道:“我看他妈的谁敢!”
那些人顿时萎了,往后退了几步,纷纷低下头去。大络腮依然骂骂咧咧道:“给你们他妈的逼脸偏不要脸,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警告,京城里不欢迎你们,这是第二次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有下一次,直接剁手。”
见那小绺儿还没爬起来,大络腮骂道:“还不带着他滚?”
刚才那帮人这才敢上前扶起小绺儿仓皇而逃,大络腮说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没啥事儿,您就忙去吧。”
望着沙莺莺离开的背影,大络腮久久发愣,身旁一个手下问道:“老大,是不是看上这妞儿了?嗯,的确不错,前突后撅的,穿着棉裤都能看出来那浑圆的双腿,就这双腿他妈的都能玩一年。”
“操!”大络腮朝着那人头上扇了一巴掌,然后道:“谁他妈想这事儿了,我总觉得我见过这个女的。”
他思量了许久,一拍巴掌道:“你们看这不是以前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的出来打把势的那个父女中的闺女吗?真他妈是女大十八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他们以前搁哪儿卖艺嘞?我都快忘了,那时候咱们还没跟着佛爷呢。对了,怎么就她一个人,他爹呢?”
“你管人家爹在哪儿呢,你又不求人家许给你。”大络腮嘴里说着荤话笑了起来,随后对身后一票人道:“行了,再去转转,看看还有没有齐老九的人。”
“齐老九?”此时此刻,草上章正好似无骨一般的很没规矩的仰在一把太师椅上,腿出溜下去,半躺着好似瘫了一般,嘴里还啃着个苹果。
中堂桌旁,另一个人则正襟危坐,他是个老头儿,看起来很是儒雅,但眼神此刻却贼溜溜的,与他浑身的气质装束有着明显的反差,他点点头道:“没错,齐老九不服气,我俩这都不算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指不定哪天就吹灯拔蜡了,结果也不知道最近发的什么疯,非得派人进城抢地盘。这规矩十年前就定下了,城里是我的,城外是他的,结果现在……章爷,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你没听说郑谷安回来了?”草上章啃着苹果满嘴含糊的说道。
老头惊道:“郑谷安?他怎么回来了?!”
“佛爷,你怎么越老越倒退了,我都来了,你怕个球啊。”章久长骂骂咧咧的说道。
老头就是佛爷,他不光认识孟小六,还认识薛东平,手下的得力干将大络腮还是孟小六意外保举的。其实在北方诸地佛爷是外行给荣行取得雅称,雅称十分重要,比如当面相见时,若是直接叫人家扒手、小偷、老荣都不怎么合适,于是就称呼他们佛爷以示客气尊敬。
但在北京城里,荣行的佛爷可只此一家,一提佛爷大家就都知道说的是谁,老头儿的本名反而很少有人记住了。佛爷从二十年前就一统北京的荣行,十年前彻底掌握京城,虽然不是人人跟他混,但只要在京城地界上混饭吃的,就没有不给佛爷上供的。谁在哪个地盘行窃,起了矛盾如何处理,官府求助荣行帮忙,亦或是江湖有什么事儿了,诸如此类的都得是佛爷说了算。
佛爷老了,如今已经六十了,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但脾气却渐渐没有以前那么冲了,整日吃斋念佛穿的也好似个先生大儒一般。此刻他说道:“郑谷安要是一个人那便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得意门很是棘手啊……现在又跟他师父齐老九混在一起,只怕京城荣行又得起一番风雨啊。”
“得意门个屁啊,早几年是挺牛逼的,后来让马家给虐的都不成样子了,现在支离破碎的夹着尾巴跑回来了,也就齐老九这个大傻逼把他当回事。他风光的时候怎么不提帮齐老九了?现在带着几个人就忽悠着齐老九进来抢地盘,齐老九也是老糊涂了。”草上章道。
这时候佛爷手下那个叫小六的进来了,他现在和大胡子一样是佛爷的左膀右臂,虽然年轻但佛爷十分倚重他们。他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一进来就看到草上章坐没坐相的在那儿,不由得怒道:“你是什么人?在佛爷面前还有没有规矩!”
草上章都懒得搭理他,依旧对佛爷说道:“不过话谁来,郑老屁虽然被马家整的死去活来的,但他本人无论是从咱们看家本事还是武艺上都还是有一套的。佛爷你宝刀不老,我看荣的本事应该还能凑活凑活,实在不行还有我呢,但一定要提防郑老屁他玩儿阴的玩儿硬的,千万别跟他交手,我都差点死在他手里。行了,我先走了。”
“你干什么去?”
“对付郑老屁去,光待在这儿有个毛用。”章久长站起身来,看着小六冷哼一声:“小六子是吧?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你跟了佛爷五六年的时候,人家孟小六还在当铺里当学徒呢,现在人家可是蜂王了,你还是那么上不了台面,都是小六,怎么差别这么大啊。”
说着草上章快步而去,小六还想扭头看,却觉得腰间一凉,再低头一看,裤腰带都被割掉了,小六尴尬的提起裤子,佛爷摇头道:“这个草上章啊。”
小六虽然没见过草上章,但人的名树的影,草上章荣门三怪之首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他不禁奇道:“这就是草上章啊,果然厉害。”随后他又颇为不服气的说道:“就算是草上章,他也是后辈,跟您说话骂骂咧咧的成何体统,就是郑谷安见了您也得毕恭毕敬,他这么没大没小的,佛爷你怎么容得了他。”
佛爷摆摆手道:“他就这个样,没什么坏心眼儿,有大能耐的人往往也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或许是恃才傲物吧。不过草上章和郑谷安可不一样,郑谷安是有师承,我和齐老九是一批的,草上章是野路子,人家没门没派的,跟咱论不上。心情好了叫声老前辈老哥的,心情不好直接叫老杂毛。再说了,你看郑谷安风光的那两年,除了对他师父不也是没大没小的吗?现在草上章可厉害了,马家没马头,但马云是他兄弟,孟小六也是他兄弟,现在成了蜂王,这几天天津传来了大消息,只怕再有个三两天的工夫,江湖上就能传满了蜂王的名声了,了不起啊,了不起啊。”
“对了,佛爷,齐老九那边咱们要不要先出击?”小六问道。
佛爷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毕竟是同门一场啊。”
草上章离开了佛爷那儿,虽然他嘴上叫得山响,但他并没有盲目自大。他心里清楚,郑谷安还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的,自己屡次差点栽在郑谷安手里。现在草上章算是跟郑谷安飚上了,你郑谷安不是跟着缺门混吗?为了马云,更为了自己,草上章无时不刻不想着郑谷安,非要跟他耗到底。
郑谷安的得意门之所以这么快覆灭,除了马家在与缺门开战后的雷霆之势和绝对压倒性的实力碾压外,还有草上章这个荣行高手指点的缘故。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得意门的暴露和灭亡都是草上章一手造成的,但用他的话说那便是“这事儿还不算完。”
草上章是一路跟着郑谷安来的北京,但齐老九也不是寻常之辈,自从郑谷安跑到齐老九老窝后,草上章就不敢盯梢了。这几日在城里游荡,发现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佛爷受到了齐老九的骚扰,估摸着就是郑谷安憋的坏屁。这货也真够坑的,齐老九本来可以颐养天年的,郑谷安得意门被毁了,现在竟然动起了心思,攒捣他师父跟人火拼,自己坐收渔人之利,这货真不地道。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草上章当即联络佛爷,以求有备无患。草上章在街上随意游荡,突然看见了一个得意门的人,他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寻着追踪了一阵,发现那人也不过就是逛街找乐而已。
草上章十分小心,甚至可以说是风声鹤唳如履薄冰,他可不是胆小,而是郑谷安实在是太狡猾了,尤其是跟缺门联合后,荣行中带着骗局加上有杀手的本事,那是一个坑接着一个坑啊。上次跟踪审问得意门的人,最终不也让郑谷安给坑了,请君入瓮设计着让草上章钻了进去吗。要不是凭着身上的一身本事,草上章差点没跑的了。不过万幸的是草上章的本事够硬,不光跑了还去了马家制止了马雷和马云的同室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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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一身的伤痕,有九成九都是拜郑谷安所赐,所以草上章要是再大意,那就不是胆子大而是该去看脑子了。一直跟到晚上也没发现什么异样,这让草上章不禁也放松了一下,眼见着天色已晚人家钻进了八大胡同喝起了花酒,草上章也是心痒难耐,也钻了进去玩乐了起来。
打了一圈茶围草上章便出来放水,还没进厕所就听见里面有人说道:“你可让我好找啊,门主找你,快去。”
“啊?不是说让放几天假吗?”
“费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
草上章听到这里顿时是一个激灵,好啊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乎妞也不玩了继续跟踪了起来。草上章前脚刚走,后脚那窑姐就推门进了一间房内,进门后扭动着肥臀一屁股坐在了郑谷安的身上,勾着他的脸笑的花枝乱颤:“郑老爷,你真坏啊,竟然让我给草上章下药。”
“嘿嘿,你不也把他哄得团团转吗?难道你不坏?”郑谷安放下一本正经的样子,摸了那女人的屁股一下说道。
窑姐低声道:“可你这药要是吃出事儿来,只怕马家会怪罪在我们头上啊。”
“没事儿,不过是让他四肢无力罢了,出不了大事儿的,过会儿我们把他抓走,就和你们什么关系也没了。”郑谷安说着拍了拍女人屁股让她起来,自己也站起身来道:“得意门、缺门和燕巢精诚合作,敢问这世上还有何人足以畏惧?我先去办事了,你回头记得给飘香馆馆主带好。”
“知道了,知道了,记得常来玩啊。”女人给了郑谷安一个媚眼。
眼见着郑谷安迈步离去,女人这才冷哼一声暗骂道:“还想跟缺门和燕巢并驾齐驱,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还带好?带你奶奶个腿儿,老娘就是馆主。”
而此时的草上章追到大栅栏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大街上虽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杀气隐隐透出。草上章翻身上房想要看个清楚,往日一个蹬踏拉拽就能翻上去的房顶,今天倒也上去了,可怎么都感觉手脚不太利索。
草上章晃晃脑袋,一阵眩晕涌了上来,他心头一凉,不禁暗道:我操,又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