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三年已过
第169章三年已过
腊月二十,天灰蒙蒙的好似蒙上一层天幕的上海在压抑了许久后飘起了难得的小雪,而孟小六的第一个孩子孟凌开出生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孟小六兴奋地搓着手解释着孩子的名字。他希望儿子能够如雪天的傲梅一般,无论外面如何严峻都能坚持自我,做一个坦荡荡有独特人格的汉子。
母子平安,一切都那么顺利,顺顺当当对老百姓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孟小六兴奋地给稳婆和妇产医生一人一个大红包,然后又给家里下人发了双份的工钱,那兴奋劲儿快不知道怎么好了。
叶岚他们搬走了,搬到了孟小六的孟氏面粉厂里。面粉厂现在生意正好,而且相对来说人员比较固定,林福同藏身在哪儿也更加安全一些。卢筱嘉这个总经理刚开始的时候那叫一个认真,各种采购设备建设场地,望着自己的面粉厂逐渐成型,就好似一个得到玩具的大孩子一般高兴。
可好景不长,卢筱嘉很快就受不了辛苦,或者说讨厌在生意中的各种琐事逃之夭夭了。但总经理的职位孟小六还是让他兼着的,毕竟有这么一尊大佛镇着,很多事情要好办许多。这不最近卢永祥的军队和不少周边势力都捧了卢公子的场,反正买谁的都是买,孟氏的面粉质量也着实不赖,价格同样公道,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了。
卢筱嘉不知跑去哪儿野了,整个孟氏面粉厂就交给了冯麻子帮忙打理。这冯麻子还真是做事的一把好手,不出一个月的光景,就把面粉厂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至于冯大福和冯二贵也在面粉厂里帮忙,当了个小工头什么的。林福同也是如此,每月十五六块大洋,这日子就算过的不赖。那天孟小六就是找他们说这事儿的时候,冯麻子找来的。
现在一帮人吃住在面粉厂,家里倒也清静省心了,这得有一个多月了吧,林素素是没见到叶岚了,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
孟小六喜得公子,众人憋着劲儿的等着孩子的满月酒给贺礼。至于吴立时也在第一时间过来了,陪着孟小六直至孩子出生,直到孟小六给孩子取了名字才要回去。
孟小六把吴立时送到了大门口,吴立时站在门外看着天上飘下的朵朵雪花,不由得有些发愣,他伸手去接,雪落在皮手套上很快就化没了踪迹。孟小六问道:“嫂子好点了吗?”
“好些了,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请了多少医生了还是没什么用。”吴立时道。
上次吴立时消失的时候,实际是先陪吴克用去了一趟东北,回来又有了反直联盟会议,总之一来一回就拖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回来后就发现佳倾的身体不好了,成天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找了医生来看却也瞧不出个四五六来,这让吴立时心中别提多难受了。
孩子的满月酒自然热闹非凡,但这也不过是生活中的插曲,孟小六的生活就这样幸福且忙碌的过了下去。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间的光景,无论是天下还是江湖都发生了许多事情。家国天下往往是息息相关的,且不论世界形势如何变化,单说国内,军阀之间狼烟再起,你方唱罢我上台的局势又一次发生。北京的城墙上再度变换大旗,如今北洋政府可是奉军当家了。
上海也不怎么安生,江浙一带发生了大战,齐燮元与卢永祥为了争夺上海的控制权,发动了“江浙战争”,孙传芳从福建出兵相助齐燮元。而卢永祥内部也有人反水,最终导致浙沪军大败,北京方面当机立断并落井下石,下令罢免卢永祥在浙江的军务和官勋。卢永祥被迫逃往日本,但风水轮流转,北方政变之后,张作霖入主中原,冯玉祥不够格上位,但又不甘心给别人做了嫁衣,就把老资历的皖系段祺瑞给抬了出来。
段祺瑞可是皖系的首脑,奉系趁机借着段祺瑞的声望向南扩充势力,一路高歌凯进,刚刚站稳脚跟的齐燮元老窝都差点让人端了。卢永祥借着奉军的虎威,再度上台担任苏皖宣抚使。这一年注定是不太平的,孙传芳反攻苏皖,赶走了外乡人的奉军,卢永祥被迫逃遁南京,组建宣抚军,自兼江苏督办。
上海被这场大战搅得也不轻快,难民再度涌入,物价上涨房价更是如坐飞机般的飞升,如今的上海滩别管是哪儿,早就没有卖房子的了,再有钱再有身份除非是顶着大天的,否则都得租房子住。万幸孟小六有先见之明,早就拿下了不少房产,收着天价的租子,估摸着这辈子就算啥都不干,光靠房租也能过个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了。
不过外面乱归乱,上海租界内倒是足够安定,起码法租界是这样的。关键时刻,法国人对他们的地盘和私产还是相当维护的,向来不靠谱的法国人这次靠得住了一次,各国都发了声明,若是战火蔓延到上海租界,那就等着军舰开进黄浦江吧。这种消息让孟小六的感情很复杂,因为没有兵祸他的财产得到了保障,日进斗金富贵无边,可在我们自己国家的领土上,要被外国人威胁,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个味儿。
对了,现在的孟小六已经是上海滩有名的商人了,不过他为人低调,很多产业都是交给别人打理的,自己只做个幕后老板逍遥自在,但上海商界没有不知道六爷的,提起来也是一号人物了。
股灾的爆发让很多工厂倒闭,让很多富人赔得精光,跳楼的跳楼跳河的跳河,总之上海经济受到了严重打击。在这时候孟小六出手了,他收购了许多实业,现如今仅在上海就拥有四家工厂和十余家餐厅,还有阳光书局等边边角角的买卖。
天下局势如此混乱,江湖上也就更热闹了。南北蜂门斗得如火如荼,两边各有输赢。江湖骗子的斗争若是江湖事江湖了,那就来一场骗术斗法就能说得清。可蜂麻燕雀四大门的体量哪里还是寻常门派,他们的争斗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可以说这近乎牵扯了江湖势力、政治斗争、商场搏杀以及军阀支持种种原因。
上层决斗靠的不是个你死我活,而是一种妥协和均衡,但蜂王陆德安彻底是疯了,他的作为简直是自掘坟墓。他是如何做的呢?那便是谁跟南蜂门戴普的人交往合作,谁就是蜂门的敌人。四大门中,蜂门本就是侧重骗术靠的是门徒众多,几经大变加之分裂后实力折损了七成有余,他这么搞不死才怪呢。
于是戴普也不用怎么忙活了,就是不断与人交好,人家只要善意的回应了,他就大肆宣扬。蜂王陆德安就会与人家交恶,薛东平嗓子都快说哑了也难劝固执的蜂王回头,这种非你即我的态度非但没让人家屈服,反而引发了很多矛盾,让危如累卵的北蜂门变得更加雪上加霜起来。
不光如此,蜂门还对燕巢暗中使绊,燕巢所控制的各大欢愉场所经常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骗术,其骗术拙劣好似就是一锤子买卖,只是蒙蔽人当时,稍后就好像故意让人发现一样。总之人家报官,警察前去调查,多多少少都影响了燕巢的生意。而燕巢经过一番探查,发现这竟然是北蜂门设得扣儿,当燕巢的窑子在接二连三的出了更大的事情后,两家彻底翻了脸。
燕巢也进行了报复,对如今病入膏肓的蜂门来说,这不亚于一记重拳。不过为了防着同在上海的缺门,燕巢并没有全力以赴,倒给了陆德安和薛东平一丝喘息的时间。
而马家和缺门也互有输赢,局势依然在胶着状态,不过总的来说还是马家吃了亏。直奉大战中,因为错误的预判和孟小六提供情报的不准确让马家站错了队,而缺门则把宝孤注一掷的压在了奉系身上。自然马家在奉系还没站稳的人被铲除,马家彻底失去了对奉系的控制,而如今大半个中国都是奉系的,就连洛阳也在奉系手中。
于是乎,马家为了安全起见,被迫迁总部至山西分舵,总部虽未受到冲击,但这一仗马家老家都丢了,还是落了下成。不过马家很快就搬回了一城,那便是他们夺回了在南方政府中的地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南方政府突然亲善起了马家,对于支持奉系的缺门开始抵触了起来。除此之外,作为明面上的生意,缺门很容易受到攻击,马家也如常所愿的对缺门进行了打击。
当然四大门的混战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南蜂门了,戴普与诸家交好,跟北蜂门你来我去打太极,就想活活耗死北蜂门,让陆德安自己的疯狂来毁灭他自己。如何交好?举个例子,现在南北蜂门都有了新的九蜂,而孟小六手中的九蜂令是陆德安给的,戴普竟然公告天下,也认同孟小六的九蜂令。也多亏了孟小六在陆德安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常年又远离江湖置身事外,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当北蜂门已经退无可退穷途末路的时候,缺门露出了他的獠牙,而燕巢也不甘寂寞的站了出来,生怕分不到一杯羹被缺门彻底甩开差距。自然不用说,南蜂门也会积极响应,上蹿下跳的为这场联盟摇旗呐喊,甚至愿意充当先锋。
而孟小六埋在四川的那颗棋子刘丛云这时候也起了大作用,当陆德安的命令不再好使,越来越多的人不听从命令,甚至他的权威连重庆城都出不了的时候,刘丛云站了出来。这些年刘丛云在马家的支持下混的不赖,也成功向着军界政界发展,其势力和地位与往日乡野神汉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了。而马家也死死的控制着刘丛云,让刘丛云必须要忌惮甚至听从马家的安排。
总之在千钧一发之际,马家护住了北蜂门,没有人愿意挑起大的战争,那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后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就说不定了。三个盟友之间各怀鬼胎,纷纷出工不出力,燕巢第一个退出的,而叫嚣的最厉害的南蜂门也退了,至于缺门孤掌难鸣又为恐别人坐收渔人之利只能抱憾而去。但风光一时的正统蜂门,已经彻底没落,连老窝四川也被瓜分的支离破碎,蜂王气急生疾几度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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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日子不好过啊。”马国栋说道:“六爷你看,大街上的路倒又多了起来了,歌舞升平的上海滩竟然还有这么多饿死冻死的穷人,哎。”
孟小六点点头道:“是啊,上海越来越繁华,发财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普通百姓却总是没条活路。咱不管别人,今年冬天咱依然开粥铺,舍粥,虽然改变不了他们的生活,但多少能填饱肚子,起码熬过这个冬天。”
两人边聊着边走在大街上,上海的冬天湿冷湿冷的,冻得浑身骨节都不舒坦。孟小六突然问道:“国才呢,不是让他回来吗?东北那边生意都稳了,接下来我有个计划,一旦实施他在东北可不怎么安全,你让他尽快往回赶。”
“知道了六爷。”马国栋说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离着二十余步远的一个乞丐,随即低声道:“六爷注意安全,那个花子跟着咱们有段时间了。”
“许是想讨点钱吧。”孟小六用余光扫了一眼道。
马国栋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是不像。”说着马国栋招呼街边的汽车开了过来,六爷的司机让孟小六先上了车,而他则快步朝着那个乞丐走去。
未曾想那乞丐非但不避反而迎着马国栋而去,两人正要面碰面的时候,乞丐突然抬起了头。马国栋望着那张满是污秽的面容和清澈的眼睛,不由得一愣,转瞬惊呼道:“怎么是你?”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