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商议对策

第147章商议对策

孟小六没辜负吴立时，他为了吴立时放弃了一个把燕巢逼向马家的绝好机会，虽然这种合作存在间隙，长久之下必定会出问题，可对短期战略来讲却好处多多。但为了兄弟义气，孟小六放弃了，吴立时也没辜负孟小六，尽心尽力联络卢永祥的人。卢永祥可算是老牌军阀了，早先孟小六还在北京当学徒的时候，皖系就执掌天下之牛耳，当时卢永祥就是皖系的大将。后来直皖大战皖系倒台了，人家卢永祥依然占据着浙江督军的位置，谁也动不得。

卢永祥可是早先跟着袁世凯的人，后来一步一个坎儿混上来的，手下兄弟都是跟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腥风血雨成长起来的。虽然这些年功成名就后渐渐疏远了些，但卢永祥还是他们的上峰又有旧日的交情，故此一个个听话的很。占着富庶之地，有钱有兵，手下又无谋逆，卢永祥便继续当着他的土皇帝，任天下风云大变自己也浑然不动。

按说上海不归卢永祥管，可卢永祥的地盘囊括着上海，归不归他管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当然上海这么肥的肉不能放在外人手里，如今的松沪镇守使何丰林就是卢永祥的心腹。在整个浙江一带，卢永祥就是皇帝，卢筱嘉就是太子，你说黄金荣打了太子的耳光能好的了？

现在明明知道黄老板被囚禁在哪儿，可就是营救不得，卢筱嘉说了这次谁的面子也不好使。孟小六在吴立时那儿待了得有大半天，天色渐晚见吴立时还不回来，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随即又等了一个小时准备吃过饭就走。而此时吴立时却回来了，还带了三五个军官。

孟小六得知这些人都是卢永祥手下重要人物的副官参谋一类的，不禁心中一惊，不论别的地方如何，起码在缺门自家门口，军方官场马家只怕也玩不转。孟小六先跟那几人行了礼，那几人要么是缺门的人，要么就是缺门扶持的，绝非花钱收买的关系那么简单，也算是四大门里的人了。虽然没见过孟小六，但对他都略有耳闻，当即客客气气的行礼称六爷。

孟小六当机立断，几人驱车共赴黄公馆。黄公馆内灯火通明，几个重要人物都在，桌子上摆着美味佳肴可谁还有心思吃呢。孟小六一来，眼见后面还跟着吴立时，杜月笙立刻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道：“六爷您可来了，吴少爷也在。”

孟小六摆摆手道：“这几位军爷，具体情况问他们，不过人家身份特殊，别问姓名别问官职，就说黄老板的事情，他们能帮上忙就会尽力帮忙的。对了，有饭吗？”

“有有有，快点重新做一桌。”杜月笙忙招呼道。

孟小六则拉着吴立时来到客厅沙发坐下，说道：“直接端来我们从这儿吃就好，今天我等了一天，我大哥忙了一天，皆是水米未进，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我们边吃边听。几位军爷你就不用招呼了，他们说完就得走，不能出来太长时间。”

“快把菜端过来。”

孟小六见屋里的几人，先后打了招呼，然后也不顾那些闷头就吃。吴立时本来还不好意思，见小六吃的这么香，肚子也的确饿得咕咕叫，便顾不上这么多了，也是大快朵颐起来。

众人见状，心中暗道不管这事儿能不能帮上忙，这孟小六和吴立时的情分算是到了。

“敢问诸位军爷，黄老板现在身居何处？”杜月笙问道。

“在南郊龙华寺，那里留有不少士兵，若是贸然营救只怕更会激怒卢公子。”一人道：“我们已经托人去说项，但卢公子不给面子，我们人微言轻也不好过多介入，只得作罢，生怕弄巧成拙。不过目前来说，黄老板还无生命危险。”

“多谢几位军爷仗义相救，”林桂生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走何人门路比较好呢？”

这时候众人说的就有些不统一了，有的说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还得找卢永祥才是，毕竟他才是说了算的人。另外还有人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既然是卢筱嘉发难，不如就在卢筱嘉这里解决。否则牵连的越多事情反而会越复杂，到时候付出的多不说，还很可能会厚此薄彼反而被人暗下绊子，甚至有可能所托之政敌也会故意使扣儿。还有人说扣人的既然是何丰林的人，就找何丰林解决，卢筱嘉手里又没兵权，只要把何丰林喂饱了，他授意放了黄老板，凭他的地位身份，于公于私卢筱嘉都不会如何的。

“阿姐。”孟小六突然开口道，但满嘴的食物一时间有点噎得慌，只得迅速往下咽。

林桂生忙道：“六爷您莫急。”

林桂生是谁？可以这么说林桂生才是黄公馆当家的人，在座的这么多大老爷们，真正能做的了主的还是林桂生。阿姐是一种很亲昵的尊称，杜月笙也这么叫的，孟小六偶尔也能在黄公馆见到林桂生，久而久之也就这么跟着叫了。

关于黄金荣的事情，自然得让人家黄金荣的老婆说了算，林桂生就是黄金荣的女人，不过可不是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正妻，两人没名没分的就过了半辈子。之所以林桂生这么受人尊敬，完全在于她的能力，而并非是黄金荣的女人这么简单。没有黄金荣，林桂生依然能成为上海滩的大姐，但没有林桂生，只怕黄金荣今天混成什么样儿就很难预料了。

林桂生原来是个窑姐，后来在上海南市开了一个窑子叫烟花间。那时候的黄金荣还只是个巡捕房的包打听，两人凑到了一起，黄金荣那时候还算勤勉，在巡捕房混得不好也不差，时不时的还能破一两个案子，虽不是穷困潦倒但日子也不怎么好。既然跟了黄金荣，林桂生觉得再开窑子就有些折了男人面子了，于是便卖了窑子，在钧培里盖起了一栋私宅，黄金荣便住了进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有了林桂生花钱打扮，黄金荣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不一样了。人做事便是如此，愈好便愈好越坏就越坏。黄金荣从此发迹起来，从一个小瘪三混成了十六铺的大佬，而幕后掌管一切操纵生意笼络手下提拔人才的，不是旁人正是林桂生。

就说时下流行的说法吧，也就是有人口称的上海黑道三大亨，黄金荣、杜月笙还有张啸林，哪一个跟林桂生没有关系。尤其是杜月笙更是林桂生手把手提拔上来的，对林桂生近乎是言听计从，林桂生也对杜月笙推心置腹，有了这么一个争气的小老弟帮衬，也难怪林桂生的位置是越做越稳当。

不过这次却让林桂生有些难堪了，因林桂生无法生育，所以她自己觉得有点亏欠黄金荣，往日黄金荣招蜂引蝶她只当做是没看见。不说别的，就连自己养子的媳妇，也算是儿媳妇的李志清也跟黄金荣有苟且之事，无论在家里无论在外面，黄金荣想怎么作就怎么作。可这次他却作大，把自己折了进去不说，还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让林桂生的脸往那儿搁啊。

不过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切也得等黄金荣安全了再跟他计较，否则他若是死在了外面，只怕林桂生就是人财面子三空了。

孟小六连喝了两口水才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下去，相比吴立时那斯文的吃相，孟小六活像个土匪，他也是真饿了，否则不会这么没出息的。他拍着胸脯说道：“我觉得几位军爷说的都对，但没有一条是万无一失的，不如咱们齐头并进多面开花。虽然可能费点劲儿而且花销也大，但起码能早点救出黄老板。至于刚才那位军爷所说的什么政敌互相为难之说，咱们尽量避免，如果避免不了还望几位从中多多调解，小六先在这里谢过各位军爷了。”

“六爷客气，好说好说。”

孟小六继而道：“别管怎么着，现在看来卢筱嘉是不敢动黄老板，他知道动了黄老板就等于惹了众怒，日后在上海这花花世界也玩不踏实了。如此看来，这小子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纨绔，有点意思，不过不敢杀黄老板，不代表他不会折磨，毕竟被关起来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咱们拖不得，这也是我说一定要尽快救出黄老板的理由。”

“说得对。”林桂生定了调子：“咱们就按照六爷说的去办，这样，现在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何丰林，我去查一下何丰林家里的人有没有破绽。另外，张老板，虞老板，您二位面子大，劳烦你们去直接走下何丰林和卢筱嘉的路子，至于卢永祥很难说上话，但也托何丰林捎个信儿，说上海滩黄家的生意可以给他们一份，只要黄老板安然无恙。”

“知道了桂生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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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林桂生又道：“你负责把生意整理一下，再居中协调，该送的该花的一个都不能少。”

随即林桂生站起身来对那几个军官鞠了一躬道：“黄家遭此大难，正是患难时分更见真情，几位的大恩，我林桂生是没齿难忘，事后黄家必有重谢。”

“桂生姐客气了，若无他事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桂生姐留步，若有什么需要的，让吴少爷通知我们就是了。”

一众军官了解了如何去做，日后多会行些方便，朝里有人好做事，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更别说这些军官多是军阀政要的贴身之人，有他们帮忙接下来的计划定会事半功倍。

说是日后重谢，但走的时候也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否则便是失了礼节不会做人了。于是一人一盒糕点是少不了的，只是食盒上面是糕点，下面就是明晃晃的现大洋了。

孟小六这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说林桂生是个厉害的女人了，临危不乱淡定自若，指挥调度从容不迫，厉害，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阿姐，我有什么能做的吗？”孟小六问道。他不是自己揽事情，而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他能做的了，但这句话还是要问的。

林桂生是什么人，人中龙凤，又岂能不懂事，她只是道谢，却没提任何要求。聪明人就是如此，识相懂事，知道斤两多少，故此多是点到为止，从不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