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找茬

课间的洛怀市一中，像一锅骤然煮沸的水。

嘈杂的喧闹声、奔跑的脚步声、各个班级里传出的笑闹声混杂在一起，在走廊里碰撞、回荡。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高二三班的后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差点拍在正靠在门边聊天的历嘉之脸上。

“我靠！放哥你赶着去投胎啊！”历嘉之惊魂未定地扶了扶眼镜。

周放根本没理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目标明确地冲向走廊尽头的高二五班。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校门口那张又冷又拽的脸，还有那句“放屁的放”和那个挑衅的中指，非但没让他退缩，反而像在他心里点了把火，烧得他坐立难安，第一节语文课老师讲了啥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这是怎么了？”历嘉之看着周放几乎带出残影的背影，茫然地问旁边的时奕泽。

时奕泽眼睛一亮，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还能怎么，肯定是去找那个‘放屁’……啊不是，是去找五班那个陈星了！快跟上看热闹！”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周放几步就跨到了五班门口。

他个子高，轻易就越过门口攒动的人头，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教室。

五班似乎刚下课，不少学生还在座位上收拾东西，或者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周放就找到了他的目标。

陈星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微微侧着头，听旁边的同桌说着什么。

阳光恰好落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带着点不易接近的疏离。

他手里随意地转着一支笔，手指修长白皙。

周放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随即又更快地鼓噪起来。就是这个人。

骂他，比他中指，还让他被兄弟嘲笑，也……好看得让他移不开眼。

他深吸一口气，拨开门口几个正要出去的学生，径直走了进去。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五班不少人的目光。

周放在年级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这张脸辨识度极高，此刻突然出现在五班教室，脸上还带着一种混合着势在必得和挑衅的奇怪表情，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窃窃私语声低低地响起。

陈星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抬起头，当看到站在自己课桌前的周放时，他好看的眉头瞬间拧紧，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迅速结起一层寒冰，毫不掩饰地表达着“怎么又是你这个神经病”的厌恶。

周放对周围的目光和窃语完全无视。他伸出手指，不是指向陈星，而是非常刻意地、用力地指了指自己胸前那块写着“高二三班周放”的校牌，仿佛在提醒对方。

——看清楚，记牢了，是这个人。

然后，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桃花眼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直勾勾地锁住陈星的眼睛。

那眼神复杂得很，有挑衅，有自信，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甚至还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火热的兴趣。

“喂，陈星。”周放开口了，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带着点刻意营造的、仿佛很酷的腔调，但在周围安静下来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刚刚赶到五班门口，扒着门框偷看的历嘉之和时奕泽，以及陈星身边那个看起来挺冷静的男生（后来知道叫蒲玄），都屏住了呼吸。

周放对造成的效果很满意，他扬起下巴，用一种通知而不是商量的语气，掷地有声地宣布：

“我是高二三班的周放，我喜欢上你了，”他顿了顿，强调，“考虑一下，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空气死寂了三秒。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门口看热闹的历嘉之和时奕泽。

他们猜到周放是来找茬的，但没想到是这种方式的“找茬”！

直接告白？！在人家班里？！这么嚣张？！还“下午回复我”？这他妈是告白还是下最后通牒啊？！

周放仿佛还嫌不够，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扬，带着一种该死的、自信满满的催促，眼神依旧紧紧盯着陈星，仿佛已经笃定了答案。

陈星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到难以置信、再到看傻子一样的极度无语，最后全部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带着极度讽刺的平静，他周围的气压低得吓人。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双臂环抱在胸前，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加疏离且具有防御性。

他上下打量着周放，眼神轻蔑得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在全班同学和门口三个“观众”的注视下，陈星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冰珠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砸出来，带着十足的嘲弄：

“你？”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加深了。

“我看不上。”

直白，残忍，毫不留情。

周放脸上的自信笑容僵了一下。

陈星却没停，继续用他那把冷冽的嗓子，慢条斯理地凌迟着周放那点可怜的自信：“因为你长得不够我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放瞬间黑下来的脸，补充道，“还是个神经病。”

最后，他给出了终极判决：“所以，你配不上我，听明白了吗？可以滚了。”

“噗——”门口传来一声没憋住的喷笑，是时奕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