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真心
周家老宅。
“启铭,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逢夏和识寒怎么了?”周国恒坐在沙发正中间,一脸担忧。
“爷爷,您放心,没什么大事。”周启铭慌着坐到他身边。
“没什么大事,就是出事了。”感受到老爷子看过来的视线,周启铭把宴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擎那家伙,把孩子教成这样,”周国恒眉头紧皱,经受不住时间的摧残而干枯的手颤抖着,“识寒那孩子,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这一次之后,怕是不会再想给逢夏当帮手了。”
“爷爷。”周启铭叫他起身,赶忙跟了上去。
“逢夏要让萧承昀倒台,让萧擎对沈识寒的人用不加任何怀疑,谈何容易。”
“姐姐知道的,您别担心。她向来是最稳得住的。”
“沈识寒这孩子,胆小谨慎,但是又很固执,认定的事情不管怎样都要做下去,前提是那必须得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事情,”周国恒拍了拍周启铭握住他的手,“要能够发自内心的服从,怎么能够轻易做到。”
“必须这样么?可是识寒哥的妈妈和弟弟已经被我们找到了,我以为,这就是能驾驭他的缰绳。只是这样,还不够么?”
温度回升,哪怕是夜晚的温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院子里已经有一些花草耐不住寂寞,从地下露出枝芽,品味着融水和阳光。夜已经深了,没有人顾得上打理外面的草木。不少满怀野心的在万籁俱寂的夜晚积蓄着生长的能量。地底的黑暗让它们忍无可忍,要冲破上面厚重的土地,要见到阳光,要感受雨露的滋润,迎来又一次的生长。它们天性如此,谁都无法改变。
“让人改变是很困难的。向往自由和天空的鸟,不会愿意留在笼子里。”
“可是他本来就在笼子里,他原有的天空和所谓的自由,都是别人设计好的,名叫天空和自由的笼子,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周国恒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告诉他,和他自己理解出来,这是两码事,如果没有痛彻心扉的领悟,怎么会相信你们。”
“爷爷。”
“我知道,逢夏有能力,我也相信她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可是,这次她给自己选的,是一条需要从路基开始施工的路。”
周启铭还想再说些什么,岳维在一旁摇摇头,他只好闭上了嘴。
一场晚会,一场闹剧。身处闹剧中心的人,无一不为此付出了身和心的双重代价。旁观的人,有感慨,有惊喜,讨论的重点,从来都是那些人的下场。听到觉得害怕的地方,忍不住咂舌摇头,好像这件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语气里的同情也不过是伪善的面目,鳄鱼的眼泪不曾少过。
几小时前刚发生的事,立马就有了报道。媒体对沈识寒的遭遇颇为关注,对另一个主人公贺礼仁的下场也是大加猜测。萧子由刚把手机扔到副驾上,就接到了电话。她以为是萧擎的,没想到竟然是萧寅敬打来的。
“喂。”
“子由,你回去了?”
“什么事?”
“你现在安全么?”
“很安全,你想问什么?”
“你回去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给你说有什么用?说了你也不能回来,萧擎允许你回来了?”
“至少让我知道你去哪儿了。”他这话听起来说的很委屈,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早上起来没见到她人,萧寅敬还以为她是在公司加班没回来。他拿着早饭火急火燎赶到公司,发现也没人。给萧子由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人接。后来还是给沈曼玲打,她才说了一句会不会是回江城了,劝萧寅敬过段时间再打打试试。
“没有这个必要,你还有事么,没了我就挂了,我在开车。”
清冷的女音混合着电波,传到对面人耳边,听起来好似冬天竹木上结起的冰雾,无法让人触碰。
“好,你慢慢开,我就先挂了。”
这边电话还没刚挂断,萧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爷爷。”
街边的景物飞快地闪过去,红黄的霓虹灯交杂着从人的视野中消失。萧子由无暇关注那些,看着眼前的红灯停下了车子。
她这次回来,没有必要,她是绝对不会想再回去的。她想就在这里,看着周逢夏一步步完成她的目的,也想在这里把自己多年来的心结处理掉。
她不喜欢戴着枷锁生活,这么多年,母亲的去世一直都困着她,她不相信,宋尚恩的死亡是正常的、简单的自然死亡,和萧家有关无关的那么多手,难道就没有一个是和宋尚恩的去世有关的么?
离开江城有一段时间了,江城还是之前的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金满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见萧子由过来,他调动脸上的肌肉堆出一个笑,“回来啦。”
“嗯。”
萧子由没有看他,略过庭院,走近了那栋富丽堂皇的楼。
“回来了?”带着不满情绪的声音在身前响起,萧子由看着端坐在面前的人,恭敬道:“对,回来了。”
“意国的工作都处理好了?今天的晚会参加完什么时候准备回去?提前告诉金满,让他替你准备。”
“我这次回来,就不准备走了。”
“不走?”萧擎站起身,“不走你留在江城干什么?这里现在可没有你能干的工作。更何况,你从意国走了,意国的事情谁来干?”
“我在家什么都不干都行,至于意国,意国不是还有萧寅敬在么,给他说一声,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胡闹!没有我的安排谁允许你就这么回来的,把金满叫回来,你明天就走。”
“爷爷就不想我么?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就不想看看我么?”
都说“生女肖父”,这句话在萧子由身上并没有多么灵验。从她的面容上能捕捉到的,和萧寅明相似的元素少的可怜,更多的,是来自宋尚恩的遗传。
“要不说你们成不了气候呢,一天天的,全都靠情绪做事。”萧擎把脸撇到一边,不再看她,背着手,准备离开。
“您不用担心我留在江城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承昀今天不是刚闯了祸么,他手上的事情不妨就让我接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