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药材
秦铉尴尬一笑：“宋小姐真是与众不同的女子。江都百姓有你是他们的福气！”
宋黛笑答：“我当你是夸赞我了。”
那一笑，搅得秦铉心神荡漾。又像是久旱甘霖，令人身心都愉悦。
秦铉点点头：“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宋黛黯然：“我们辛苦算不得什么，只是人力胜不了天。你瞧着这江都城自今年开春来，又是干旱又是水灾，还有四面八方涌来的流民，我都不知道江都城还能坚持多久。”
秦铉点头：“这一路过来，我也瞧见了，很多浪田都被厚厚的淤泥覆盖，庄稼颗粒无收。”
宋黛道：“你囤了那么多粮食，看来是无忧了。”
秦铉苦笑：“再多的粮食也经不起吃呀。宋姑娘来找我，肯定不是来探讨灾后重建的。”
宋黛正色：“你把这次运来的货物全部卖给官府行不行？现在官府也急需这些物资。我知道，这次你不是承运人，而是卖家。”
秦铉大笑：“宋姑娘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呀。平时我们跑船就赚个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钱，这次我好不容易囤积这些物资想自己赚个大头，宋姑娘就不肯。”
宋黛知道现在这个行情别说是价格高低，能弄到物资都算有本事。他们奇货可居又怎么样？那也是凭本事弄来的。
现在好多商户都不愿意跟官府做生意，以前是因为这块油水大，抢做的人多，那么付出的成本就越多。
而眼下，因为救治灾民、灾生重建哪哪都是用钱，即使像江都这样的富郡都十分吃紧，更别说其他郡县。
所以很多商户宁愿自己卖得便宜一点也不愿意拉官府的账，因为收不回来。
世道越乱，官府越是不可信。
宋黛道：“我给你市场行情价，行吗？”
秦铉摇摇头：“没有现银我是不会卖的。”
宋黛见来软的不行，便一沉美眉：“秦少帮主，跟官府作对的后果你应该十分清楚。而且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你就不替那些受灾的百姓考虑考虑？百姓会记得你的恩情。”
秦铉还是第一次见到宋黛生气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可爱：“秦某当然知道这普天之下都是黄土，可是我们也是人，也要吃饭，这货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官府要强行征用，我一个升斗小民自然不敢与官作对。只是宋姑娘有没有想过后果，如果我秦家帮的货物在江都都护不住，还有谁敢运物资到江都来？！”
“再说这天灾又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要替那些百姓考虑？宋郡守才是江都的父母官，吃的是百姓纳的税粮。而我不过是一个跑船的，一口江水一口饭这样过来的。宋姑娘抬举我了。”
是啊，一旦官府强行打着救治灾民的幌子强行征用消息传开，那么商人谁还愿意冒险运送物资到江都。现在到处都缺物资，奇货可居。
宋黛败下阵来，声音软和一些：“你要现银才卖？”
秦铉斩钉截铁：“对！如果宋郡守有意，就派相关的官员来跟我谈判吧。这种事宋姑娘还不是掺和太深，不然到时传出去有损清誉。”
这次见面就这样不欢而散，宋黛黯然回家。
午月瞧她不开心，特地端来一碗藕粉羹。
新鲜的莲藕磨成渣再用细纱布过滤出藕粉，用开水一冲变成糊状。再加上喜欢的干果的红糖水，便成一碗鲜甜的藕粉羹。
而眼前这一碗，只加了一点红糖水，也算是难得。
宋黛看着糖水道：“以后这些藕粉羹的甜食就免了吧，城外还有好多百姓都吃不上饭，还有病患没有汤药吃。”
榴月道：“姑娘，那都是官府的事，与你无关。你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人都黑瘦许多，都没个小姐样子。夫人都担心得不得了，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去相看……”
午月宽解宋黛：“百姓吃不上饭，喝不上汤药也不是因为姑娘您一碗藕粉羹的事。您天天在江都城内外跑来跑去，已经受累了。”
宋黛端起糖水一口饮尽，香甜可口，心情总算也好一点。
“阿爹回来了吗？”
“回了，在正厅休息呢。”
“我有事找阿爹去。”
宋椒经过这一个月的折腾，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他每天出门看到成群结队的流民眉目都没舒展过。
因为有宋黛的提前提醒，洪水退去后撒了大量生石灰。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疫情，但还是有些老弱病残的灾民染上瘟疫。
加上天气炎热，渐渐也有了蔓延的趋势。所以药物成江都城的紧缺货。
宋椒已经把能调动的药材都调动了，但因为洪水退得慢，外面的物资迟迟不能恢复供应。
宋黛进来的时候，宋椒也正在喝一碗藕粉羹。
这可是卫氏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也只得一人一碗。
“阿爹，今天女儿听说秦家帮运了一批货到码头，有药材！”
宋椒眼前一亮，赶紧放下碗：“此事可当真？”
宋黛点点头：“女儿去看过，好大一船！满满的都是药材！可解阿爹的燃眉之急。”
卫氏一听女儿又去码头看货物，脸色一黑：“阿梨，你怎么净往那些地方跑？那些地方鱼龙混杂，都是些光膀子的男人！要是传出去谁还敢娶你！”
平时宋黛在城内跟着马微梦闲逛也就算了，宋黛居然跑到城外码头上去。
那是什么地方卫氏心里很清楚，这些跑船运货的，混的就是日子，有了钱就买酒找姑娘。
宋黛没好气：“阿娘，都什么时候还在乎这些细节干什么？嫌弃我的人我还不嫁呢。我跟阿爹爹说正事呢。”
宋椒兴奋地起身：“我马上派兵把秦家帮围了！”
宋黛上前拉住他：“阿爹，你是想强抢吗？”
“官府需要还需要强抢吗？我随便找个理由就把秦家帮的货栈给封了。他们这些走船的平时谁没夹带点私货，尤其是私盐。只要认真查起来，按律法他们都得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