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啃骨头

叫阿丰的年轻人顿时泣不成声：“不！我们说好有饭在有饭大家一起吃的。我不能撇下你们不管！”

其他们无声抽泣着，一片哀叹的景象。

大概是李老爷老了，见不得眼前这伤感的景象。又回头仔细看了看他们几人，身板除了瘦一点其他还好。

李老爷眯着眼问跪下的瘦弱的年轻人：“如果我留下他们，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这是在给阿丰出难题，李老爷只想留下他，而不想要其他人。

阿丰一见有希望，面露兴奋：“我们会去开垦荒地，还有几个水性很好可以造船打鱼。有人会糊墙，有人会编织箩筐，还有一个木匠的儿子，总之我们都不会白吃饭的。”

“你们都是手艺人？”

那群人点点头。

手艺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吃香的，因为他们的手艺向来不轻易外传。通常都是父传子，子传孙。

“那我把你们留下，你们可要好好干活。不然我照样把你们赶出去！”

众人一听，赶紧起身对着李老爷进行叩拜道谢。

阿丰喜极而泣，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有人肯收留他们。

“老爷真的有菩萨转世，来生必定也投身于大富大贵之家。”

李老爷听够了恭维的话：“你们一会进庄吃两口米饼子，喝点水，后院有个专门给你们住的地方。先休息，明天一早我再分配活给你们干。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的话这个世道死人比活人容易，可明白？”

众人连连点头，对李老爷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于是一行人跟在李老爷身后进了庄，这里天也完全黑尽，庄门重重地关上。

现在晚上一定紧闭门户，防止盗贼小偷乘虚而入。

阿丰抬头看着如同一个村落的庄子看着十分的宁静。炊烟袅袅，时不时从门户里透露出点火光，那是正在煮饭。

整个庄子都陷入黑暗之中，油灯都是非必要不点的。

外庄是给庄户住的，房屋多以低矮泥墙茅草顶为主。几只同样饿得皮包骨的野狗在游荡，时不时乱吠两声。

庄子正中间那座青瓦大院子，便是李老爷一家的所在。

管事的把他们领到后门，一进去就是大院子，周围连排草屋。听着人声，里面已经住着很多人。

院子中间的火塘里烧着火，就这么一点光，照出来的依然是一张张因为脸上没肉颧骨高耸的脸。

因为已经收工都凑在一起说着话，看着新人进来也充满了好奇。

领路的汉子指着院子最末尾的一间低矮的草屋：“这间屋子就是你们几个住的，一会儿就有人送吃的来。算你们运气好，这里就只剩下最后一间草屋。要不然你们只能去睡牛棚。”

说是住人，里面其实就只放了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放的茅草。加上最近雨水多潮湿，很多草都已经腐烂。

但再差也有个屋顶遮雨，有泥墙挡风，总比野外无所倚仗的强。也比臭气熏天的牛棚强。

众人对领路汉子道谢，然后钻进去找个地方坐下。

阿七靠近朱丰，一脸喜悦：“想不到我们这么容易进来了。”

朱丰看着外面火光映出的一张张脸：“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打探清楚粮仓在那里再谋划。瞧着这个庄子粮食应该很多。瞧着那个李肥猪也不是个愚笨的，肯定防着我们呢。我们千万不要露出马脚让他们发现。”

阿七点点头，转身跟其他人叮嘱一番。

正说着，一筐米饼子和一桶烧开过的温水送进来，几个坐在茅草上的年轻人如饿虎扑食一般涌上来。

正确吃法是把米饼子泡水和开再像粥一喝下，这样容易下咽，而且回味无穷。

而这些年轻人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抓着已经被磨成粉的米饼子就往嘴里塞，结果太干反而满口钻却咽不下去。再猛地喝一口水又呛到喉咙里，不停地咳嗽。

整个房间内响起一连串的咳嗽声。

引得外面的人听到发笑。

内院。

李老爷正喝着小酒吃着烤鸡，满嘴的油光，双手也是油滋滋的。俏丽的丫头在一旁替他打着扇。

人胖了就容易热，吃饭就免不得满头大汗。

庄里的大管事弯着腰向李老爷汇报所见所闻：“那些个难民吃得都快被水给呛死了，看样子真的是很久没吃过的东西。”

“他们身上没带什么东西的吧？”李老爷还是警惕这群人，眼下这个世道，做什么事都要多长几个心眼。

“除了随身带的几只破碗和一根拐杖，的确没有什么东西了。”

“你再观察他们几天，如果有异常情况直接杀了扔后山喂狗去。这些狗知道人肉的味道以后放出来更凶残。”

李老爷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扔一堆烂菜叶。在他心里，饥民跟饿狗没有区别。

“好的，老爷。”

交代完事，李老爷也吃得差不多，在丫鬟服侍下净了手。

“去把阿兰阿花叫进来吧，我要睡觉了。这些剩下的肉就赏给那个叫阿丰的，他可是个精灵人，以后说不定能帮我不少忙呢。喂他们总比喂狗强一些，要让他们知道感恩。”

大管事应下，把桌上被啃过的净骨头给收到一个盘子里，悄悄地退下。

即使是别人啃剩下的骨头，在难民看来都是珍馐美味。

生死在尊严面前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