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贤者
宋苍无言以对，因为这已经超出他的认知。
书上说贤者治国，国泰民安。
宋黛目光深远：“贾忠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而皇帝不过是大臣的傀儡而已。大臣忙着给自己捞好处，把祸害天下的锅给了陛下与贾忠，他们倒落个贤臣名号。以后史书上他们依然光芒万丈。”
“阿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传出去了那可是问罪杀头的。在阿兄面前说说就行了，以后可不要乱说。”
宋黛不以为意：“阿兄，这天下即将大乱。都是你我救不了的。到时阿兄是站在大夏朝廷这一边还是站在百姓这一边？”
“当然是站在朝廷这一边，那些造反的都是乱民！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阿兄的愿望不是读书登天子堂，报效朝廷令民安的宏伟愿景吧？怎么这会不站在百姓这一边了？”
“忠于君，这是读书人的使命！”
“所以你费尽心思读那么多书就是为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尽忠？被他践踏被他辱骂被他贬谪，然后踩踏着万千百姓的尸骨得一个美名？是啊，史书都是文官写的，他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宋苍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宋黛，只得问：“阿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回头我跟阿娘说还是少让你出去了吧，还是在家好好安心待嫁，别成天胡思乱想的。”
宋黛笑：“哈哈，所以你们男人就容不得女人有一星半点思想，因为这样会显得你们愚蠢。你们就会恼羞成怒，只会让女子嫁人生子来搪塞她们。”
宋苍无语，看着宋黛进了自己院子，重重地关上门。
江都郡要大操大办端午赛龙舟之事一经放出，整个江都城都随之沸腾。
百姓自然是想看热闹的，但书院里的学生们不高兴了，议论纷纷。
“都什么时候了，陆知府与宋郡守还一心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浪费百姓血汗！”
“就是，有这些心事与钱，不如放在如何安顿流民身上。”
“这些官员就是只贪图自己享乐，不顾百姓的死活！”
“都什么时候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都不看看流民每天就一碗粥，还要靠下体力挣。官府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对！我们要为百姓振臂高呼，让官府取消今年的赛龙舟，把钱拿出来赈济灾民……”
“还要搞什么彩棚竞标，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士农工商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官员怎么能够与商人坐一起呢，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是！官府为了搞钱什么法都想得出来，这些钱肯定要被他们中饱私囊！这么光明正大地捞钱，正是世风日下……”
“官府的吃相太难看了，枉我以前还认为宋郡守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呢……原来跟那些人也是一丘之貉！”
“就是就是，看来不过是平时伪装得太好，这下子暴露出来……”
……
面对群情激愤的学生，宋苍想辩解却也无法开口，因为其中的关窍不是他们这些整日只会死读书的人能够明白的。
但他们不敢开口，怕一开口会惹来群起而攻之。
陆平澜与陆苍远离人群，找了僻静角落。
陆平澜瞧着四下无人才敢开口：“宋贤弟对江都郡大肆操办端午赛龙舟一行有何看法？听说这个想法还是宋郡守提来的，想来宋郡守一向以勤俭节约爱民标榜，这次却一反常态，匪夷所思呀。现在外面学生物议沸然，宋贤弟不知有何感想？”
宋苍无所谓：“世人一双眼，向来都只看表面而不去深思其中奥妙。能如何想？难道我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骂我爹不成？”
眼下的局面早在预料之中，宋苍早就做好了身为宋椒之子要承受流言蜚语的准备，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心中一点都不慌乱。
正如宋黛所说：世人愚昧，最容易被人煽动。
宋苍神秘兮兮道：“你猜猜大操大办端午赛龙舟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陆平澜平静摇着手中的折扇：“除了宋郡守还能有谁？”
“是我妹妹出的。”宋苍一脸骄傲，心想要是陆平澜知道这个主意是阿妹出的肯定对她也会心生几分好奇吧。
陆平澜心中微动：“想到宋小姐还有这种见解，令我们男儿汗颜呀。”
“不过陆知府是九江府最大的青天，陆贤兄估计也逃不掉。”宋苍笑看陆平澜，他们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陆平澜并不接话，这些人虽然满腹牢骚，但也真不敢当着他们俩的面子破口大骂。
读书人再怎么脑子发热，也会有几分清醒，毕竟是府君之子。
陆平澜言语温和：“无妨，眼下九江府还算是比较平静，听说吴宁与长泽那边已经因为缺粮闹起来了。两府都出门要让九江这边放粮。”
“为何？”
“因为之前为了保证九江府粮价不过高，所以限制粮食外运。长泽与吴宁不是主产粮区，一直都靠着九江这边运粮。一不运粮那边自然有了危机，商粮没有，走私严重，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我听阿爹说再过几日，江都这边要放粮了。马总督已经施压，九江府这边已经顶不住压力要松口了。”
宋苍面色为难：“可是九江粮一过去，九江百姓也要吃高价粮了。”
“所以这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放出去，不然又引发起骚乱。”陆平澜四下瞧了瞧，“今年夏粮就产了那么多，挪到这里就少了那里。而且外运粮还要官府派水师沿途护粮，沿江的水匪们现在也急了眼，抢粮呢。”
宋苍恨恨道：“是小瀛洲的水匪吗？”
陆平澜摇头否定：“是新出来的一批的，贼首是一个叫朱丰的。听说是天宝寨以前的五当家的，就是王天宝的第四个干儿子。他纠结起附近的流民组织成一支所谓的义军，只要逮到过往商旅都是直接杀人越货。比起小瀛洲只抢不杀人，凶残得多。”
“还是长泽境内？”
“不。他们在长泽与九江交界处神出鬼没，所以两边官府都不想管，也管不了。朱丰纠集流民，受灾的也只是路过的商旅，并没有危害附近的村镇。官府正为粮食犯愁，而且他们人数也不是很多，所以都没放在心上。”
宋苍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天宝寨的人不好好待在天宝寨，在两府边界处捣什么乱呢？”
陆平澜神秘兮兮道：“听说是王天宝死了，几个干儿子争夺大当家的位子，朱丰最末最弱没有资格的所以逃出来自立门户。”
“王天宝死了？现在是谁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