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内讧
月夜风高，正是行事之时。
今夜有风，正好吹向白鹭湾。吹起的浪花拍打着悬崖裸露的崖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早春的风带着水汽，吹在人身上还是有些冷。
这次秦铉带的都是壮实的汉子，受这点风还是没问题的。
秦铉一路行来只与丁叔、黑老五低声交谈。
黑老五发现秦铉比想象中更沉稳，十分熟稔，似乎做过一般。
黑老五熟悉这附近的地带，盯着黑色的山崖逐渐靠近。
船靠岸，派出早就挑好的几名善于攀爬的汉子沿着石壁向上爬，这些人没有入小瀛洲之前都是山里的采药人，利用他们特制的攀岩工具能在崖壁之上如同猿猴一般。
那几个影子很快就攀上崖壁，不过就传出三声急促的夜枭声。
丁叔激动道：“成了！”
船队驶入白鹭湾，前夜灯火煌煌的栈道上空无一人。
此时风吹开天上的云层，洒下淡淡的月光。
丁叔不禁高兴道：“真是老天爷助也！”
秦铉点点头，沿着还有些痕迹的小道朝山里走去。
四周时不时传来古怪的声音，秦铉却习以为常。
上了一条山岭，又下了一道沟。前面出现三条岔路，秦铉走上中间向上那条。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候，翻过一条窄窄的垭口，一处灯火稀疏处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那便是天宝寨。
那是位于半山腰处一块平地，平整出来的水田泛着朦胧的月光。看来天宝寨的春耕进行得很顺利。
垭口守卫也被黑老五派出去的人解决掉，他们堂而皇之地走在山间道上。
在入寨门时碰到巡逻的人，秦铉按王银给的口号顺序回答，对方也没发现异常。
天宝寨往大了说是王天宝占山为王这一大块地，往小了说不过是被附近低矮房屋衬托出来的几间大屋。
大屋下悬挂着风灯，这里便是王天宝与几位当家平时议事之处。
前面有一大块的演武场，此时也站着几名守卫，来回交替巡逻。
而大屋里面，灯火辉煌。远远能听见里面的人在说话。
“干爹没几天好活了，不如我们把未来的当家的给定下来吧。不然干爹一走我们群龙无首，容易乱成一锅粥。”这个声音十分急切，隐约带点讨好的意味。一双鹰眼环绕一周，最后落在一人身上。
那人嘴角含着不明意味地笑。
“三兄，你是不是太心急了。干爹今天还吃一大碗肉粥呢……瞧着活着的日子还长着呢，一时半晌升不了天，”这个声音倒是从容了些，带着揶揄的语气。
被叫三兄的用目光狠狠瞪了说话那人：“老四，你当然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当真等到义父去了再定下来就晚了。这叫未雨绸缪！皇帝驾崩前还立太子呢。”
老四轻哼一声：“那你们叫我来干什么？看你们如何弑父吗？”
老三被这句话气得指着老四的鼻子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乱说什么？！”
老四却被气笑：“你们能干我就不能说了？”
老二轻咳一声：“你们都别说了。我们上面还有个大兄呢。即使义父去了，也是老大当家。老三你就少动些心思。搞得我们兄弟之间好像不和一样。”
不得老大还好，一提老三就来气：“凭什么是他？就那他那五短身材、一张溜须拍马的嘴？他见谁都跟亲娘似的，恨不得把牙齿都给笑掉了。要我说还是二哥当这个家最为稳妥，义父吩咐的每件事二兄都做得滴水不漏。王银仗着就比二兄早拜义父一两个月，处处就都把自己的二当家做成大当家。这跟狗仗人势有什么区别？”
老二盯着他：“老三，你说的什么话？”
老三理直气壮：“我说的什么话？说的是真话。论在山寨里的威望，二兄无人能及。瞧瞧二兄这一身的气魄，哪个看到不心悦诚服顶礼膜拜！王银，他哪有这般好的命！”
老四只觉得老三真是蠢得可以，阴阳怪气道：“三兄，你我就老老实实替别人卖命，不要操不应该操的心。”
老三不服气：“我这是操的天宝寨未来的心，如果选人不当，这天宝寨还能存在几天？别看小瀛洲平时对我们恭恭敬敬，背后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呢。”
老四斜眼看了一眼稳坐不动的老二：“三兄说得我们好像不想打小瀛洲主意似的。我不相信前天夜里交货那个秦铉没看出些什么，那可是小瀛洲的小蛟龙，不能小觑呢。秦铉平时与王银多有书信来往，若是他们里应外合，天宝寨危矣。所以我们还是加强白鹭湾那边的戒备才是。我们再怎么闹也自家闹，要是把别人闹进来可就不好了。”
老二对老四对自己的指指点点有些不满：“这些自然不用四弟操心。秦化听说好久都不怎么管事，秦铉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可怕的？小瀛洲上面的嫡庶之争又不是一天两天，王姨娘会允许秦铉掌大权？那个秦钎又是一个只会死读书的。当个安逸的富家公子还行，跟匪徒拼命只怕是还没亮出家伙早就是吓尿了。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的人哪能看得起我们这些打打杀杀的。”
老四出身比较好，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落草为寇的。这话里的讽刺真的不要太明显。
老三很配合地嘿嘿笑两声，看着老觉得二兄说得太对了。
老四顿时感觉吃了个苍蝇，心里堵得有些难受。他明白除非前面三位义兄都死绝了，不然寨主之位轮不到他。
对于义父，当时也不过是一时应急求庇护活路才拜下的。事后王天宝对他也没什么特别倚重，所对王天宝是生是死、天宝寨是兴是灭，他都无所谓。
只要义父一死，无论谁当上的寨主，老大、老二必定是生死之战，两人只能存一个。
老三就不说了，老大当家，他没什么好果子吃。老二当家，也就当条听话的狗。如果老大、老二自相残杀，老三没那个气魄当寨主。如果是自己当上寨主，第一个就这个惹人嫌的三兄开刀祭山登位。
老三总是仗着有老二撑腰在自己面前摆起兄长的架子，看不惯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