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假借尸体
第20章假借尸体宋澜终于可以沉下心来询问眼前这两帮人的事情了,问道:“这三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田家管家道:“我们田家与他段家在生意上一直有些龃龉,听说他段家又抢了我们一单生意,我家老爷气不过,今日早上便上门想与他家老爷说道说道,谁曾想他们不由分说地便动手打人,这不冲突之中便打死了我家老爷新纳的一个小妾”
段家管家则道:“大人您可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哪里是来上门说道的,若仅仅是说道说道何至于带着一大帮子人,分明就是来上门找茬的,言语之间几番挑衅,惹得我家老爷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这才与他们发生了冲突,冲突之中,他们打死了我家两个下人,这等晦气的事简直是倒霉透了,如今还要被他们倒打一耙,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你们段家不过死的是两个下人,下人之命轻贱不值钱,我们田家死的可是新纳的小妾,这能是一样的吗?”
“什么你们家新纳的小妾,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我家老爷纳小妾,何必要通知你们段家,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田家管家叉着腰道。
“我们是什么菜却是不知,不过我看你们倒像盘葱”
“你这人满嘴粗俗之语,我看你是没读过孔孟之章,简直是鄙陋无礼”
说着说着两帮人又要开打起来,宋澜拍了拍惊堂木,才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她坐在堂上一言不发,心想这个案子倒是不好办,在她看来,小妾和下人之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冲突之中双方死了三个人,却又分不清楚致命的那一击到底出自谁手,要罚也只能发各家领头闹事的人。
沉思了一会儿,她从堂上走下,眉头轻蹙,决定还是先看三具尸体的情况吧。
她先是站在田家带来的那具尸体旁,隔着白布便已经有腐臭的气味散发出来了,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的是浸过麻油的纸摅子,塞在鼻子中,可以减轻臭味熏鼻。
感觉好一些后,她撩开了白布,一具女尸,两眼有轻微叠出,肢体肿胀,皮肤膨胀,手掌、脚掌处呈白色皱缩状的现象,身上有青黑痕迹,像是经过拳打脚踢之后受的伤,只是这尸体腐败的程度有些厉害。
接着她又站到段家抬着的两具尸体之前,撩开了他们身上的白布,这两具都是男尸。
这两具尸体身上也有青黑的痕迹,像是打击伤,但是致命的伤口是在后脑的伤,伤口处血液已经凝固,成不规则形状的伤口,皮肉破损翻卷,像是钝器伤,然而这两具尸体的腐败程度相对于女尸来说要轻很多。
宋澜深感奇怪,询问田家管家道:“你家老爷的小妾是何时娶的?是何处人氏?”
田管家略显吞吐的道:“大概是半月之前,新妇未曾抛头露面过,是以大家都不认识,至于至于她是何处人士,这个小人便记不清楚了”
宋澜想了想又绕到了田家小妾的尸体旁,指着尸体道:“来人,把这三具尸体给我抬到义厅,诸位请在此等候片刻,刚刚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下尸体,详细情况还需仔细检验,待本官验完,自会有个分晓”
二位管家都道:“验尸就不必了吧,本身就是死于非命,可要留个全尸才好入土为安啊”
“这个你们放心,大兴律法本官还是熟背于心的”
他们虽然还想再说什么,但宋澜颇独断,不由他们分说,便叫人给他们搬来几把椅子,自己带着赵应和抬着三具尸体的衙役径直去到义厅。
他们双方之间也只好如隔着楚河汉界的坐着,都忍着一口怒气,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瞅着对方。
“阿应,你觉得这三具尸体可有不妥之处?”
赵应想了想道:“田家的这具女尸似乎腐败的速度过快了”
“连你也看出来了,我也如此觉得的,不过验尸这等技术活,还是得找专业的,帮我请张先生来一趟”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张来义便到了,宋澜道:“张先生,这三具尸体是今日辰时末,双方间发生打斗,打斗之中意外死亡的,但我觉得这尸体有些蹊跷,还请张先生帮我检验检验”
“大人若说有蹊跷,想必必定有蹊跷了”,他嘴角微微一牵,在他脸上似乎浮现出淡淡的笑,有些打趣的意味。
当他拉开白布的时候,表情却突然一滞,宋澜也注意到了他脸色的变化,问道:“可是发现什么端倪?”
“哦,的确是是有些问题”,他定了定道:“大人你看这具女尸的腹部高胀,按压之下较柔软,这般程度的腹部高胀,肚脐并未坚如铁石,说明不是怀孕,很有可能是.”,他话未说完,又有了怀疑的方向,接着又去查看死者的耳朵。
而后道:“果然耳膜有出血点,这具尸体很有可能是溺水而亡的”
“溺亡?”,这个结论宋澜也十分诧异。
为求仔细,张来义又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又发现女尸的右脚之下有赤黑色的宽一指的痕迹,“似乎是脚上曾经绑过什么东西留下的绳痕,再看这女尸手脚都出现了白色皱缩状的现象,溺水之后死亡时间至少已有两日了”
张来义用他的专业给出了宋澜理由。
宋澜道:“居然如此,多亏张先生与本官检验明白,我虽有怀疑但并无实据,这下定叫他们无法狡辩,有人打算浑水摸鱼,以做诬陷,如今验证清楚,便不能让这些心存侥幸之人蒙混过关”
她疾步走回大堂,面色不豫,一展后袍坐在了椅子之上,拍了一声惊堂木,把两家众人都吓得虎躯一震,纷纷从椅子上起身道:“大人可有结论了?”
“大胆田家,你们竟敢弄一具溺水的尸体来蒙骗本官,说,这尸体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田管家浑身一抖,有些战栗道:“大人,这就是我家老爷新纳的小妾,怎可能是溺水的尸体?”
“这具尸体腹部高胀,浑身肿胀,分明就是溺水的症状,且死亡时间已有两天,与段家那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并不相同,又怎么可能是今日新死之人,这不是冒充又是什么?”
“这,这”,在这还算秋高气爽的天气里,他额头竟然渗出汗来了,早在宋澜说要再次验尸的时候,他的心里便已十分忐忑不安了。
宋澜趁胜追击,在气势上压住他道:“还不快说,这尸体究竟是哪里来的,若是说不清楚,便是你田家坑害人命,杀害无辜之人,以做诬陷,为首之人大辟之刑必是逃脱不掉的”
田管家一听,三魂差点要出窍,急忙道:“不不,大人,绝没有,这尸体是我们捡的”
“捡的?”,虽然她知道一定有内幕,但却没想到这尸体居然是捡的。
田管家抬袖擦擦额头上的汗道:“是这样的,那天我家老爷在河边钓鱼,河上顺流而下竟漂来一具尸体,给我们吓了一跳,本觉得是件晦气的事,可老爷心想这倒是个机会,正好我们与段家有龃龉,就说是冲突中打死了人,还能让他们吃点苦头”
段家人冷笑道:“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怪不得那天你们敢跑到我家庄上找茬,原来是安了这番的心思,幸亏苍天有眼,南汀县有宋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不然我们的冤屈何处去说”,段管家拱手向宋澜拜道:“大人,他们已经亲口承认了这是栽赃诬陷,还请重重惩罚他们,决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宋澜微眯着眼,“这个本官自然会秉公处理,只不过那具尸体是在哪条河上漂下来的?”
田管家如实答道:“四汀河”
四汀河?宋澜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这不是福康村和安康庄之间的河道吗,是孙娘子从夫家回娘家的必经之路。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赵应道:“去把孙大柱给我叫回来”
众人都不知怎么了,这与孙大柱又有什么关系,只见宋澜刺此刻焦急的在屋里踱着步。
不一会儿,孙大柱被带了回来,还残留着满面惊恐状,以为宋澜变了卦,要把他定为杀人凶手呢,哀求道:“大人,你不是说若定我为犯人证据不足,怎的这般又变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