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不归路

第178章不归路

萱红闻言一怔，继而答道：“莫说右孺子您如今身怀六甲，就是平日里亦不可随意与外臣相见啊！”见郑荞双眉紧蹙，她又接着道：“右孺子若信得过奴，奴便代右孺子前去传话。”

郑荞心下略作挣扎，便微微颔首,将自己猜测之事道于萱红知晓。言罢，她嘱咐道：“此事关系太子身家性命，吾不愿太子铸下大错，更不愿腹中孩儿未出世便做阶下之囚…”

萱红自幼伴郑荞长大，二人虽为主仆却情同姊妹。郑荞言罢，萱红便郑重应下,起身出了偏殿,往当值之所找中舍人与中庶子,不在话下。

昌霞殿内，一身着黑衣之人跪在李氏跟前。

那黑衣人将方才元恂与元隆所计之事原原本本道于李氏知晓。李氏闻言心内惊惧，强定了心神，问道：“太子可有察觉隔墙有耳？”

那黑衣人垂首道：“太子与安乐侯边饮酒边叙话，故而未曾察觉被奴悉了去梯之言。”

李氏微微颔首：“吾当日遣你往太子府当差就是瞧着你机灵，本只为令你可好生侍奉太子，免别有用心之人离间吾与太子，岂不料今日竟赖你窥了天机…吾要好好奖赏于你！”

那黑衣人道：“奴得右昭仪照拂，方有今日的体面…奴甘为右昭仪差遣。”

李氏道：“你虽自华林园悄悄入宫，未免太子起疑，亦不可在此久留。”那黑衣人会意，急忙垂首而去。

送那黑衣人离去，环丹复又回至李氏身旁：“右昭仪欲作何打算？”

谋逆之事当株连九族，李氏虽与元恂结盟，亦知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以寻常而论。如今皇帝离宫，阖宫上下以李氏为尊，不足半个时辰，少傅李冲已入得昌霞殿来。

昌霞殿内,李冲父女相对而坐。李氏将方才黑衣人所禀之事已尽道于李冲知晓。

李冲乃身经两朝之人，早年得先太皇太后隆宠，视作腹心之臣，自是深知先太皇太后与先帝献文皇帝间潜移阴夺，母子反目之事。虽说天家父子不同寻常百姓之家，可此时知悉太子欲联络宗亲谋反，李冲仍觉心下大惊。

见李冲面色凝重，李氏开口道：“女儿本不愿惊扰父亲，可兹事体大，女儿不敢擅做决断，故而请父亲前来相商。”

李冲轻叹一口气：“臣只知太子年少轻狂，却未料及他竟有篡位之心…元隆胆敢挑唆太子行此忤逆之事，其罪可诛，祸及满门。”

李氏道：“女儿有一事不明，这元隆虽为宗亲，却已是五幅之外，他有何能可说服宗亲，令他们为太子所用？”

李冲道：“陛下大行汉革，虽有利于天下一统，可陛下令鲜卑族人异姓氏、着汉服、习汉文，用力过急，反倒令他们心生怨气…这元隆定是以废新法复旧制为由，拉拢宗亲旧贵，令他们为其所用。”

李氏道：“那依父亲之见，太子胜算几何？”

李冲不假思索道：“天下兵马六成握于陛下手中，且大魏钱粮多出河洛，他们又如何对抗陛下？太子此举无疑以卵击石。”

李氏疑道：“元隆岂能不知此间之理？缘何还教唆太子以蚍蜉之力撼参天之树？”

李冲摇了摇头：“元隆自是明白此间利害，只此人抱残守阙且自命不凡。陛下虽手握重兵，可多数将士为鲜卑子弟，元隆若得宗亲支持，或许会有倒戈之士…元隆定是因此而存侥幸之心…太子少不经事，倘若当真事成，必对元隆言听计从…如此一来，这天下岂不为他所有？”

李氏望着李冲：“依父亲方才之言，女儿当作何计？”

李冲微蹙双眉：“右昭仪乃陛下姬妾，自当与陛下同心同德，荣辱与共…如今太子谋逆，你岂可隐瞒不报？”

李氏冷冷道：“陛下眼中只有永合殿那位，何来女儿半席之地？女儿与太子结盟日久，太子亦曾允诺力荐吾为皇后。太子既以储君之身起事，那就是得了天下亦当奉吾为太后…倘若太子事败，吾只佯作不知。陛下倚重父亲，到那时，父亲再联络群臣举荐悌儿为太子，吾便可稳登凤位，如此岂非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