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巴巴托斯

——你认为,一个人的绝望能达到什么程度？

“夏油杰”站在不远处的楼顶，望向按照他计划那般行动的画面，脸上扬起一抹与巴巴托斯如出一辙的笑容。

要是有人注意到了“夏油杰”,肯定会想着跑路。因为只要是个人，就都能清晰地看出他眼中藏着的冰冷，和他额头上那道瞩目且狰狞的缝合线。

从吉野顺平儿时有记忆开始,母亲便教导他成为一个温柔且坚强的人。

由于父亲的离去，母亲用她柔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她的生活态度，成为了顺平一生的标杆。

家长会上,顺平的那个座位总是空着的。因为迫于生计与女性艰苦的地位，母亲要在这寸土寸金的大城市中独自养活他并不容易,所以他从未有过任何一句抱怨。

哪怕，哪怕是被同龄的小孩子嘲笑是“没爹的野孩子”,又或者是被他们丢掉书包、泼一身污水，顺平也从未向母亲提起过半句。

而忙碌于生计又对他全然信任的母亲,也会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抚摸他的头。

现在想来，他儿时最最幸福的回忆，竟是母亲一边为他清洗被泼脏的衣物,一边调笑着他的顽皮。

母亲——吉野凪,是顺平的英雄。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高中，白天的他是那个被人欺凌也不知反抗的怪胎，晚上回家他是母亲眼里最乖、最珍贵的宝物。

在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家和母亲是顺平唯一的依靠。

前一段日子他因遭遇校园霸凌而辍学。霸凌者包括老师心目中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同学眼中乐于助人的帅气学长。

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吉野顺平。所以在他面对母亲担忧的目光时,他同样选择了隐瞒。哪怕他因此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一站在人群中，就会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人跟踪他。

他也只是懦弱地告诉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大不了等到高中毕业，便带着母亲一起离开这里。

但这时，他遇到了一个人。

电影院里，那个人那么轻易地杀死了霸凌他的三个人渣。

那是顺平第一次，不怕死亡地追上那个人与其谈话。

这也是吉野顺平第一次看到了世界的“真实”。

那是诞生于人类最黑暗一面的诅咒，也是仅仅只有少数人才能察觉到的——【真实】。

原来、原来他也是一个拥有“才能”的人。

这是顺平第一次得到了来自除了母亲以外的其他人的认可。

那个“人”给了他希望——一个摆脱现在的生活、变得有自信去面对那些施暴者的希望。

因为吉野顺平当时心中被另一个想法充斥，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想要褪去一身稚羽变为无惧风雨的雄鹰。

——或许这次，他也能从母亲的羽翼中走出，成为保护她的男子汉，成为她的英雄呢？

所以顺平没有注意到，那时真人的左瞳微微发光，眼中满是看到有趣东西的模样，打量他的视线中带着纯粹的恶意。

也是在这时，顺平得到了自己这十数年人生中的第一个交心的朋友——虎仗悠仁。

悠仁的出现让他迷茫的人生拥有了指引前路的光芒，让他知道了真真切切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受。

如果说真人的出现，打开了吉野顺平新世界的大门，那虎杖悠仁的出现，毫无疑问是让吉野顺平重新燃起了“啊……这个世界也曾对他友好”的想法。

可事情，往往都不会一帆风顺。

明明转机已经出现，吉野顺平也抓住了这个机会。但他得到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美好未来，而是母亲的死亡。

值得庆幸的是，真人的循循善诱为他找到了“真相”。于是吉野顺平冲向了学校，开始报复那些“伤害”他母亲的人。

＃

“顺平！好好想想啊——这些人……你的老师、你的同学——这些人真的有能力操控咒灵吗？！”

控制住整个学校，与虎杖悠仁拳拳到肉的交谈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吉野顺平终于冷静了些，然后他听到了虎杖悠仁的这句话。

他一下子顿住了。

“顺平，你是特别的，这点毋庸置疑。”

“你要知道，普通人根本无法看到咒灵，你只是缺少一点帮助。”

那一瞬间，真人鼓励的话语在吉野顺平脑海里回荡，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愣愣回头。

是啊……普通人看不到咒灵，甚至不知道与咒灵有关的事，有钱也不一定有资格知道……那他们怎么可能利用咒物杀死他的母亲？

怀疑的念头一闪而过，吉野顺平本想从“一直站在他那边”的真人那得到肯定的回答。

——得到没有被欺骗的答复。

可入目的，却是真人扭曲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对名为吉野顺平的这个个体的全部人生的嘲讽。

他瞳孔地震。

那一刻，吉野顺平意识到了，真人如他所言，是从人类的恶意中诞生的存在。

真人……是由恶意组成。

人命在他眼中分文不值，就连他母亲也只是他消遣的玩具。那双已经不再似人的双眼里，恶意浓得几乎溢出。

啊啊……

全是谎言。

那个“人”，真人彻头彻尾的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