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chapter19
清早,家家户户餐桌上,稀饭都和着老刘家的事往下咽。每次有丧事,就像新开瓶的榨菜,给工人村单调的生活添味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事跟老宋能有什么关系”,老陈愤愤不平。张素梅方才出去买早点,带回来消息,说有人在撺掇声讨厂长。理由是如果厂长没瞎折腾机器电路,不至于发生事故。还有人主张,除了厂里给赔偿,宋斌个人也该给钱。“厂里发生任何事都得他负责,不然凭什么他是厂长”,张素梅虽这样说,但她不同意街坊的论调。要说孤儿寡母难生活,她和周锆当初也是,但这不等于可以赖上人家。老陈啧啧两声,“不行,这事我得给老宋拔创,回头我跟大家说说。”“那你直接顶替李书记好啦。”陈因因装喝豆浆,支耳朵听着。旁边的周锆看得门清,捏了下她脸颊说,“快吃,吃完我送你去学校,你别再跟宋微起别扭了。”“啊?我听不清”,因因咬着油条起身。后面的周锆眯眼,感觉她这语气很熟悉。教室里,陈因因进来还没落座,便听李来福说,学校组织了给刘庆东家捐款。他父亲一个人赚钱养家,前年家里刚遭过贼,庆东妈妈不爱把钱存银行,结果连现金带国库券全被卷走。倒霉事赶一块儿,生活实在困难。陈因因有下意识看宋微,他在垂着眼看数学作业,仿佛没注意到热火朝天的讨论。忽然,他擡眼捉住陈因因的视线,“你准备捐多少钱?”“关你什么事?”陈因因顿,还是告诉他,“一块钱。”宋微没作声,补完作业后去交,顺道找李来福把钱捐了。陈因因没看到他给多少,这件事大家都各自进行,有人没捐钱而是日用品,林家惠拿了好几个笔记本来,周敬给的是钢笔。在李来福主持下,刘庆东低着头跟大家说谢谢,表情很是不好意思。午休时间,陈因因拿着作文去请教赵老师,不期然遇到宋微。她刹在转角,背过身猫着腰,只露出半截脸,打算好好听听许姨怎么教育这少爷。“不说你家的家庭条件,还有跟这件事的关系,就你捐那一块钱,够干什么的?”陈因因皱起眉,侧目去看宋微,他站得笔直垂着眼,…
清早,家家户户餐桌上,稀饭都和着老刘家的事往下咽。每次有丧事,就像新开瓶的榨菜,给工人村单调的生活添味道。
“我就不明白了,这事跟老宋能有什么关系”,老陈愤愤不平。
张素梅方才出去买早点,带回来消息,说有人在撺掇声讨厂长。理由是如果厂长没瞎折腾机器电路,不至于发生事故。还有人主张,除了厂里给赔偿,宋斌个人也该给钱。
“厂里发生任何事都得他负责,不然凭什么他是厂长”,张素梅虽这样说,但她不同意街坊的论调。
要说孤儿寡母难生活,她和周锆当初也是,但这不等于可以赖上人家。
老陈啧啧两声,“不行,这事我得给老宋拔创,回头我跟大家说说。”
“那你直接顶替李书记好啦。”
陈因因装喝豆浆,支耳朵听着。旁边的周锆看得门清,捏了下她脸颊说,“快吃,吃完我送你去学校,你别再跟宋微起别扭了。”
“啊?我听不清”,因因咬着油条起身。后面的周锆眯眼,感觉她这语气很熟悉。
教室里,陈因因进来还没落座,便听李来福说,学校组织了给刘庆东家捐款。
他父亲一个人赚钱养家,前年家里刚遭过贼,庆东妈妈不爱把钱存银行,结果连现金带国库券全被卷走。倒霉事赶一块儿,生活实在困难。
陈因因有下意识看宋微,他在垂着眼看数学作业,仿佛没注意到热火朝天的讨论。忽然,他擡眼捉住陈因因的视线,“你准备捐多少钱?”
“关你什么事?”
陈因因顿,还是告诉他,“一块钱。”
宋微没作声,补完作业后去交,顺道找李来福把钱捐了。陈因因没看到他给多少,这件事大家都各自进行,有人没捐钱而是日用品,林家惠拿了好几个笔记本来,周敬给的是钢笔。
在李来福主持下,刘庆东低着头跟大家说谢谢,表情很是不好意思。
午休时间,陈因因拿着作文去请教赵老师,不期然遇到宋微。她刹在转角,背过身猫着腰,只露出半截脸,打算好好听听许姨怎么教育这少爷。
“不说你家的家庭条件,还有跟这件事的关系,就你捐那一块钱,够干什么的?”
陈因因皱起眉,侧目去看宋微,他站得笔直垂着眼,表情很乖。
许红霞接下来的主旨是,应该多融入同学。只捐一个块钱这种行为,同学们会有看法。
“老师,我也给的是一块钱”,陈因因走出墙角,雄赳赳地自首。
许红霞被她吓一激灵,没好气地说,“你跟着裹啥乱,你跟他能一样么?”
“咋不一样”,陈因因眼睛圆起来,“您这样说我感到受歧视,我能捐一块他为啥不能?”
宋微扭头看着她,表情更乖巧,像等到家人来接的小朋友。
许红霞被陈因因噎住,甩甩手让他俩都回去午自习,甭再为这事分心。
陈因因应声就走,却听到宋微跟许红霞说,“您说的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宋微转身,走过陈因因身边也没停。她不由抱怨,“一起走啊,你也不说等等我。”
要进办公室的许红霞停下,视线追上两人背影,已不再关心到底捐多少钱,满心嘀咕,因因不会着了这少爷的道吧。
宋微走到楼口,瞥一眼楼上确定没有老师,低声对陈因因说,“刚才谢谢你。”
“你这”,陈因因顿,“见外了。”
宋微挑眉,“我本来就是外人吧。”
他说着大步走进树荫里。
陈因因起了莫名的胜负欲,快步跑到他前面,慢下来背着手走。见宋微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满意了。这才是大王把小兵解救出来后的正确状态。
“许老师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作为资深财迷,陈因因对一块钱能买什么很清楚,“至少十斤大米,够吃好些日子,过年时我去给大伯家孩子买零食,一块钱买了一脸盆。”
“你用脸盆装零食?”
“对啊”,陈因因摆摆手,“这不是重点,就算一块钱真的少,许姨说的也不对,我就是财迷,有的同学家就是很困难,只能拿一块钱,那怎么说?”
“所以她说,我跟你不一样。”
宋微的声音很轻,似是调侃。
陈因因却想起他当初说,厂长儿子这个定义是把他隔绝开。她当时没太听懂,但此刻感到,这是件残忍的事。
“那你为什么还只捐一块钱?”
“想跟你捐一样的金额”,宋微说着看过来,似乎还笑了下。
陈因因皱起眉,大为不解。这段时间,少爷吃堿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瞎说的,跟你没关系”,宋微的眼神变认真,“如果我捐得多,好的情况下大家会说是应该的,坏的情况,就会说我在显摆家里条件好,反正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而且以宋微对刘庆东的观察,大家这样做,其实是令他被动地欠人情。给的越多越像怜悯,但他又无法拂好意,怕显得自己不知好歹,实在是两败俱伤的事。
这无可避免,只能承受。宋微对此再习惯不过,许老师的念叨是小儿科而已。
“但我也没想到会被老师训。”
宋微吸吸鼻子,故作委屈又坚强的样子,看得陈因因心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