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学堂
第088章学堂
“学我的名字做什么?”隋宁远挑眉。
“俺不知道。”祁广抓了抓脑后,“俺就是觉着更想学会主人家的名字,觉着主人家的名字比俺的好听。”
隋宁远笑了笑:“都是一样的,谁的名字都独一无二,一样的好听,我的姓氏难写,不若我教你个旁的吧。”
“好。”祁广盯着他。
“你知道我的乳名是什么吗?”隋宁远擡眼,“只有我娘亲会叫我的乳名。”
汉子摇头。
隋宁远笑了声:“你也不会知道,这名字自打我娘亲去了后再无人这么唤过我,我现在告诉你,你应当是所有人里头唯一一个知道的,可好?”
祁广听着“唯一一个”“乳名”这样的话,听得晕头转向,心里生出些隐隐约约的兴奋和自豪来,好像这是隋宁远对他的赏赐。
这么多的人,只有他知道的,恩赐。
“好。”祁广的喉结滚了滚。
隋宁远低下头,垂着眼在他手心里写下两个字,慢慢道:“阿奴。”
“阿奴?”祁广觉着这名有些拗口,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在口中念了几遍。
却不知道他的口中念出来隋宁远这乳名,弄得隋宁远不好意思起来,乳名乳名,从来都是最亲密的人才会唤的名字,隋宁远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唤过,汉子低沉的声线擦过他的耳畔,说不出的悸动许许。
偏偏那汉子还不觉着,问他:“当什么讲?”
“贱名,不当什么讲,只是为了好养活。”隋宁远道。
“俺知道了,主人家再写一遍。”祁广朝他张了张手,“俺就从这个两个字还是学。”
隋宁远觉着自己有些作茧自缚了,就不该想要撩拨撩拨这汉子把自己的乳名告诉他,现在汉子不但老是念叨,还要让一遍遍的写。
真是有些折磨人。
隋宁远热着脸,终于算是教会了祁广,祁广自己又在掌心写了两遍,说道:“俺记住了。”
“嗯,记住了就好。”隋宁远闭了闭眼睛,“去歇着吧。”
*
翻过来的这天,祁广难得多休息了会儿,隋宁远不让他早起,说趁着天冷早晨多睡会儿解解乏,于是祁广也就听话地乖乖地躺着,只是平常习惯早起,到了时辰怎么也睡不着了。
汉子仰面躺着,既然睡不着,就在脑袋里想事儿,想着昨天晚上隋宁远教他的那两个字“阿奴”,自己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越念越觉得有意思。
他不知道小时候的隋宁远在莫北姑身边是什么可爱模样,但是一想到他的主人家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乳名,就觉得心里面痒痒的受不了。
等到隋宁远醒了,祁广也连忙跟着起床,殷勤帮隋宁远打了热水来洗漱,两人站在一块儿,用一盆水,隋宁远拍了几下脸,汉子才接着用他剩下的水。
“早膳想吃什么?”隋宁远问,“小牵这几日囤了好些个鸡蛋,煎个鸡蛋撒盐粒子吃,如何?”
“好。”祁广当然没异议,已经上前帮忙添柴。
“再做个什么呢,早晨没胃口,把昨儿剩下的米粥热一热吧,家里有鱼有菜,做个生滚的鱼片粥?”隋宁远盘算着,绕到后院去取菜缸肉缸里头的东西。
生滚鱼片粥不难做,昨儿周寿顺手帮隋宁远收拾了一条鱼出来,还分成快切好,所以今天只需要拿一小块就行,又取了一棵白菜,回到屋里把米粥咕嘟上,然后把鱼片片薄,等到快开锅时一片片涮进去,加了盐粒子和切成细丝的菜叶,熬出来米白米白的,冬日里最养胃。
用完早膳,孙小牵帮着刷锅碗,沈如蓉和周寿没一会也到了,现在这两人也不避嫌了,天天一块来又一块回,黏黏糊糊腻歪一块儿。
隋宁远对祁广和周寿道:“你们来,今儿咱们仨得一块儿做点重活。”
“怎的?”周寿精神抖擞过来。
沈如蓉见没她的事儿,坐在床边道:“我给小牵缝棉袄了。”
“你忙吧。”隋宁远应一声,拉着两个汉子到了西侧祠堂,说道:“我想着在这教大宝二宝和小牵读书写字,这好歹是个正经地方,摆上桌椅板凳环境好一些,所以咱们仨今儿得把这些碎砖碎瓦的清理出去。”
“哦,这事儿。”周寿四处看了眼,隋宁远这祠堂面积真不小,可以说光是这么个地方就快赶上他们家的房子大,但是四处破败的厉害,尤其是天井连着屋顶的房梁都塌了,占上大半个地方。
“天井这些先不管了,咱么几个也搬不动这顶梁柱。”隋宁远走到门边一块儿,“就这,收拾收拾就行。”
既然是好心给大宝二宝收拾个学习环境出来,周寿自然没有异议,撸起袖子,跟着祁广两人便开始擡那处散乱腐化的家具,老祠堂有不少桌椅板凳和废旧的家具,之前祁广在家修理桌子腿、封死窗户时都劈开用过一次,剩下的是实在不能用的,扔了也不心疼。
隋宁远拿了笤帚,收拾地上的碎渣,这里的砖头和瓦片都碎的差不多了,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于是全部清扫出去。
孙小牵收拾完了灶台,喂了鸡,便过来帮忙,这孩子一直懂事,家务事样样都会主动帮着做,端了小盆来,擦洗着地面。
就这样快到晌午,沈如蓉手里的棉袄做得差不多时,起身来看他们几个干得如何了,就见刚才还荒芜破败的进门一块儿地方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虽然说离正经学堂还差得远,但也能称得上一句“窗明几净”。
祁广搬着板凳,拿了锤子,正在敲敲打打,想给三个孩子制出个高度合适的课桌来,他和周寿平日里跟木头打交道习惯了,家里看这些个木工活都能自己动手。
沈如蓉看了一会儿,回了屋里,准备给这帮男人制一顿晌午饭吃,刚刚拿了些周老汉家给的酸菜出来要炖,翻一翻菜缸底下,竟然还翻出来一个猪耳朵。
“家里怎么还有猪耳朵。”沈如蓉拿回来。
“唉,我都忘了,什么时候的。”隋宁远直了直腰,看向祁广。
祁广道:“上次去阳城县赶集的时候,俺杀了年猪救了齐大夫家的孩子,那肉铺掌柜为了感谢俺,送给俺和周寿一人一只猪耳朵。”
“哎呀。”隋宁远啧啧感慨,“这些事儿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我竟然完全没有印象了。”
“今儿晌午给吃了吧,这冻久了也不好。”沈如蓉道,“我自己呛一道辣油出来,把猪耳朵切丝,拌着吃。”
各自忙活着各自的,祁广干活时候喜欢沉思,想着下一步这活儿要怎么干,他一直都想把隋宁远这西侧的祠堂改造利用起来,主要是想给他主人家单独盖个屋出来,总不能天天跟着灶台躺在一块儿,实在是不讲究。
只是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要是想把这祠堂彻底收拾出来,得请那些个专门搞营造的,人家有专门的工具,能轻而易举吊起这大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