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媒婆
第074章媒婆
下午日头正好,隋宁远已经做完了祁广的衣裳,正是清闲的时候,难得休息,于是搬了凳子在小院里面跟沈如蓉晒太阳聊天。
“主人家,我有点饿了。”小牵玩了一天,又在沈如蓉照顾下洗了个澡,这会儿从热水里出来,肚子正饿。
隋宁远想了想,说道:“家中还有桃酥,我烧点热水,咱们三个一人一碗冲了喝吧。”
“桃酥!”孙小牵就差跳起来,她长这么大,除了在隋宅里头见过这样的零嘴,还连味道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呢。
隋宁远起身,烧了一锅水,从柜子里取出之前储存的桃酥,拿出三块来,掰成碎块放在碗里,拿了勺子,一边往里面加热水,一边搅和,桃酥泡了水,化成软软糯糯,带着甜香的酥油糊糊,隋宁远放的水不多,冲出来很浓稠,沈如蓉在外头都能闻见这股子腻腻的香。
隋宁远又从柜子里取出三块核桃仁来,一个碗里面放了一块儿,端出来。
“小牵,你自己搬凳子拿勺子,咱们在外头吃。”
沈如蓉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那一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这热热乎乎的甜点下午吃一碗,胃里都舒服了。”
“我从前就爱这么吃。”隋宁远笑了笑,低头抿了勺子上的糊糊,“我那时候嫌桃酥这些糕点太干巴,就喜欢冲了水混成油炒面这么喝,味道也很棒。”
小牵已经没空说话,小口一吹就放在嘴里吃,那么一点点甜糊糊要品尝好久,直到砸吧得没有滋味了才肯咽下去。
这么一碗喝下去,身上都暖和了不少,隋宁远搓了搓手指,寒冬天气,他的手心都是暖和的,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看来这段日子坚持吃齐大夫开补气血的药膳,还真是很有效果,他现在只是晚上睡觉时脚尖还会凉一些。
他喝得快,正收了自己的碗要去刷,就听沈如蓉喊他:“隋公子,好像来人拜访了。”
“嗯?”隋宁远不知道着时辰能是谁来,把碗放在灶台上,便一瘸一拐走出去看。
只见从远处的小路上并肩来了两个裹着头巾的老妇人,两个老妇人一高一矮,手臂之间挎着篮子,脸上笑得红润润,身上穿着大红的衣衫,喜气洋洋搀扶着往这边来。
她们俩腿脚好,走的也快,转眼就到了隋宁远庄子的篱笆外头,朝里面东张西望,喊道:“这户主人家在吗?”
隋宁远道:“我就是,阿婆们有什么事?”
“大好事,天大的喜事。”其中一个妇人扯开些头巾,咧开嘴笑得极开,整个人似只报喜的喜鹊鸟儿,说起话来都是眉飞色舞的模样。
隋宁远和沈如蓉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困惑。
他这庄子还能有什么大好事,就算是有,怎么会是完全不认识的人来这报喜。
“什么好事,阿婆。”沈如蓉起身,走上前打开了庄子的栅栏。
那两个老妇人走进来,在后头那个呵呵笑了好几声,说道:“我们俩是受人所托,专门上门来撮合姻缘的!”
百姓之间的嫁娶没有宫廷王侯、世家大族那么多讲究,孩子们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龄,邻里乡亲就专门有些上了岁数的妇人当起媒婆来,掌握着这附近适龄男女的基本情况,两边奔走,虽然辛苦些,但若是真撮合成了,也是无上的功德,再加上两边亲家办喜事的时候还专门要给媒婆包个红包,这里面油水足足的,所以还真有不少人愿意干这这事儿。
隋宁远没怎么见过这架势,这么大也就见过林翠莲为了撮合隋辉和李巧的婚事,专门找个能说会道的媒婆上门提的亲,除此之外再没见过,这么多年,也没人来找他隋宁远说过亲。
主要因为他前些年一直病着,阳城县对他的印象都是不知道哪一天就咽气的废柴公子,没有谁真情愿把女儿嫁过去守寡的,何况这还是个连家产都未必能得到的废子。
所以这媒婆突然上门,倒是把隋宁远给说懵了,一时间都不知道他这庄子里适婚的都有些谁。
“阿婆,你们是不是找错人家了,我这户人家没有女儿要嫁,也没有男儿要娶啊。”
“没错,绝对错不了,阳城县出来乡下这庄子里,隋宁远隋公子的住处嘛,绝对错不了。”媒婆道,“我问公子,你这家里是不是有个汉子,姓祁名广?”
“是。”隋宁远呆愣着点头。
“我们是为他来说亲事的。”矮一些的媒婆笑道,“公子,外头天寒,进去说话行不行?”
隋宁远还是没有动作,他的目光在媒婆之间来回看了看,在心里琢磨半天也没理顺她们话里的逻辑。
为了谁来的?阿广。
她们怎知道阿广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岁数,什么样的条件,怎么就这样冒蒙上门来了?他们俩也不曾找过媒人,主动要求娶妻呀。
这算怎么个事儿。
两个媒婆笑得都有些僵了,沈如蓉见隋宁远还没反应,忙道:“随我进来吧阿婆,咱们好好说说这是什么事儿。”
她又扯了扯隋宁远的衣袖,他才恍然应当先听听看,于是跟着进了屋,吩咐小牵在外头玩。
两个媒婆走进屋里,先是四处打量一番,这动作隋宁远看在眼里,他知道这媒婆上门除了要说清楚两边的意愿外,其实也算是主人家的眼睛,专门来看看这户人家的条件的,毕竟谁也不想姑娘嫁得寒酸,儿子娶得麻烦。
“阿婆,你方才说是为了祁广来的,可是我们不曾找过媒人想要说亲啊。”隋宁远问。
“这祁广是走了大运了!”媒婆收回视线,夸张道:“是人家姑娘家看上他了,姑娘家觉着满意,才主动找了我们二人上门来说说。”
“哦。”隋宁远点了点头,这倒是合理一些。
想想也是,阿广那么个人物,虽然跟他这日子过的是穷了些,但都是农家子,说出来谁也不比谁兜里富裕多少,谁又能嫌弃谁。
阿广身材高壮,长相俊朗,瞧着就是个健康矫健的汉子,更别提他干起活来那利索又认真的模样,为人话不多,心思纯正,认准了对谁都是一门心思的好,这样的品行,换了谁家也是良婿的标准。
“你们...打哪里来?”隋宁远眨下眼。
“我们俩,九各村来。”媒婆道。
隋宁远觉着自己真是快叫各方情绪给占满了,整个人拧巴起来,打翻个调料铺子都没他这么多酸甜苦辣的想法纠结。
第一方面,他觉着自家这汉子优秀到吸引姑娘家放下矜持来主动说亲,真是骄傲。
第二方面,他在思考如果这姑娘人家条件真不错,是祁广的好归宿,他是不是该成全。
第三方面,他光是那么一想,就又回到一开始的惆怅情绪里头,阿广有朝一日成了亲,离开这庄子,那他就要变成孤单一人在这的日子,实在痛苦。
第四方面,还没痛苦一会儿,他又想起那日汉子坐在松油蜡灯下头,真挚地跟他沉声保证,说他就是个笨汉子,永远陪他在这,不琢磨成亲,既然如此,阿广是不是又不会走。
第五方面,想着想着,问题又绕回来了,若是阿广真的就因为他不娶亲了,隋宁远肯定觉着内疚,内疚都是因为他才耽误阿广的终身大事,那样似乎也并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