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但是，我已经找不到除了比现在这样更好的办法了。”柯南说着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我总是要自己去面对和承受的。”
“……唔，你是这样想的吗？”乱步对于柯南这番话的反应堪称无动于衷，他拢了拢快要垂到地上的斗篷，撑着膝盖“嘿咻”一声重新站了起来，“但谁要管你啊！”
“你的决定是你的事，我不认同是我的事，可不要把我当成其他那些好打发的笨蛋了啊，小鬼。”乱步说到这里俯身撒气般将柯南那头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揉完之后还重重地“哼”了一声，“就连黑羽你都甩不掉，就不要试图拿那些不会有用的说辞来说服名侦探了，说到底我们三个都一样，可不是什么会安分地围绕别人想法运行的行星。”
他说完就不再理会柯南怔住的表情，转回身看向周围一圈表情各异看着他们三个突然展开内部加密通话的一众人，当即皱起眉大声“喂”了一嗓子，趾高气扬地对着这一群人说道：“听不懂的话直接当做没听到就好了，不要摆出这种傻瓜专属的表情，而且名侦探也没有在跟你们说话，只是单纯在教训自家的笨蛋小鬼而已。”
也不等别人做出反应，他重新迈步走到位于人群中心的位置，双手环胸道：“继续说回刚刚的话题，关于‘亚硝酸盐和一氧化碳中毒之间的共通点’。”
“等等……”目暮十三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卡机，忙开口打断面前这位说话跳跃性向来都非常大的名侦探道，“我确认一下，在这起案件里死去的两夫妻就是自杀——这一点应该是没有错的吧？”
“没错，毋庸置疑的一氧化碳自杀。”乱步瞥了他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就在刚刚我收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目暮十三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小蒲理纪已经基本脱离生命危险了，只不过主治医生判断她的大脑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也不知道这种结果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说到这里叹着气摇了摇头，一脸沉重地说道，“但事已至此，无论死因存在什么蹊跷，这起案件最终只可能会被定义为是普通的‘自杀’案件了，谋杀的证据链不完整，况且还是谋杀未遂——当然就算谋杀成功，这种情况在日本也一般会被定义为‘强迫性自杀’，未必会被当做杀人案处理，再加上两位当事人年纪又都还太小，知不知道内情都不好说，其中一个暂时还醒不过来了，为了不对他们造成二次创伤，事情最后大概都只能不了了之……”
“这种事情我知道啊，”乱步等到他说完，才慢吞吞开口回答道，那双看向目暮十三的碧绿色眼眸里满是冷淡和不解，“可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啊？”目暮十三茫然道，“你说到‘死因’的疑点，难道不是想要证明那两夫妻谋杀自己的孩子未遂，以此来为他们日后的人生争取更多的优待吗？”
“看起来你对我的误解还真是深。”乱步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淡淡评价道，“我只是单纯在做侦探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的事情而已，而且擅自掺和进别人的人生里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和冒昧吧？虽然我承认悠真君的经历很倒霉，但帮助一个失怙的孩子找到新的家庭或许应该是孤儿院的责任？”
目暮十三：“……”
这番理论乍一听好像完全没毛病，但他怎么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侦探的工作是找到事件的真相，纠正被掩过饰非的错误，业务范围里可不包含操心案件相关者后续人生的去向这一条。”乱步说到这里叉起腰看向目暮十三，“但既然你都已经那么说了，那我索性就略过推理的过程长话短说好了。”
乱步道：“一氧化碳和亚硝酸钠的死因都是通过影响血红蛋白的携氧能力，导致机体组织缺氧，简单来说，就是在中毒之后会让人产生程度不等的窒息感。”
“这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在事先就分别为他们精心筛选好了的两种截然不同，但又刚好能让他们感受到和遭受到破产打击的自己一样，‘漫长、窒息又绝望’的死法。”乱步说到这里，在对面几个警官倏地变得十分难看的表情之下，语气没什么太大波动地接着说道。
“我从这种做法里只感觉到了满满的、由报复而起的恶意和掌控欲，那位因为区区破产就自杀了的男主人，把导致他失败的所有过错全部都怪到了家人的身上，认为是家人拖累了他，这一点遗书里应该就有呈现——一个极端的控制狂和完美主义，不能接受任何一点的失败和来自外界责备的眼光，把妻子当做是必然要顺从他的附庸，把孩子当做是没有他就不会存在的、是死是活都不重要的所有物，悠真君之前明明家庭富裕、性格却怯懦成那个样子就是这个原因导致的……说起来，那男人在死之前甚至还在为能够有三个陪葬品而感觉洋洋得意吧？”
“——真是个可悲又让人厌恶的家伙。”
他说着也不管听了他这番话的众人到底是什么反应，随手拍了拍柯南的脑壳。丢下一句“走了”之后，就兀自朝着门外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被拍了脑壳所以最先反应过来的柯南连忙拽了黑羽快斗一把，然后半推半拉着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也跟着跑了出去，徒留被丢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的一堆警察。
*
“呐，乱步，你还好吧？”
追出去的柯南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一小段路，很快就追上了走路速度并不快的乱步。
小侦探有点小心翼翼地自下而上瞄着乱步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除了心情，哪里都很好啊。”乱步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心、心情不好啊……？”柯南有些讪讪地重复了一遍——他当然不至于认为是因为那起案件的关系。
虽说他在看穿那个实在有些过分残酷的真相之后心情确实十分沉重，但乱步说的没错，他们这些旁观者再不能为小蒲悠真带去更多的帮助了。
侦探就是这样一种职业，他们时常游走于各种案件之中，既是主角又是过客，在破案之后，如果每一个受害者惨淡的未来都需要他们去操心，那未免有些天方夜谭。
侦探唯一能给予受害者的东西，就只有一个万事皆休后迟来的真相罢了。
小侦探用食指蹭了蹭鼻子，余光里递给正慢悠悠走在在后面，兴致勃勃地和三个小孩子聊着天的黑羽快斗，当即冲过去踮起脚尖拉住他的袖子，把猝不及防的魔术师少年拽得差点原地摔倒——好在最后靠着他那靠开滑翔翼练就的超强平衡力稳住了。
“你干嘛啦？”高挑的少年语气不太好地瞪着面前这个在变小之后脾气渐长的家伙，在对方正在由阴转晴、看起来同时具备阴森与讨好二象限的诡异笑容中抽了抽嘴角，弯着半月眼有点不忍直视地吐槽道，“喂喂，名侦探，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想要谋杀我大可以直接动手，而不是摆出这种看上去就让人毛骨悚然的……”
“你到底帮不帮我？”柯南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冷笑道，“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哇哦，这是威胁吧？这绝对是威胁吧！”黑羽快斗毫无危机感地感慨出声，然后在柯南气鼓鼓的幽怨眼神洗礼之下捂住嘴，摆出一脸怎么看怎么虚假的“好怕怕哦”的忧伤表情，捏着嗓子茶言茶语道，“哥哥真是的，明明是要找我这个弟弟帮忙，好好说明不就好了，怎么偏偏摆出这副像是生吞了一斤黄莲的脸色，万一要是吓到弟弟我了可怎么办呢~”
柯南：“……”
笑容逐渐消失jpg.
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柯南在周围几个小朋友一头雾水的“黑羽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明明是你比较大吧”“怎么可以叫柯南哥哥”的背景音里，朝这家伙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盯着他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听说，你们a班最近转来了个姓白马的大少爷？”
“……”猝不及防听到某个“假洋鬼子”名字的黑羽快斗，脸上的笑容差点就裂开了。
柯南见此当即露出了一副“来啊互相伤害啊”的表情，道：“听说那家伙还是个留学归来的侦探，父亲是现任警·视·总·监？”
他把“侦探”和“警视总监”这两个词组咬得又慢又重，威胁之意都不屑于遮掩了：“哎呀，我还听说某人最近被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烦的就差当场跳楼自证‘清白’了呢……”
男孩对黑羽快斗都快要绿了的表情视若未见，继续阴阳怪气道：“你们看起来玩的很开心嘛，不介意的话带上我一个怎么样？当然，作为宿敌，我选择站在代表正义的侦探那边。”
“……名侦探，你是魔鬼吗？”黑羽快斗被柯南这种从头到尾没提一句“怪盗”、但句句都在精准戳他痛脚的行为给彻底搞破防了，抓狂道，“话说到底是谁告诉你这种事的啊？！”
柯南见此忍不住笑了一声，幸灾乐祸道：“还能有谁？——园子那个基德狂热粉丝的八婆大小姐呗，区区一墙之隔的距离怎么能阻止她那颗八卦帅哥的心，别太小看她了啊，那女人在这方面向来天赋异禀～”
黑羽快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