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半个月后，东京警视厅警察学校。
包括已经出院的诸伏景光在内的五人组，刚一下课就被自家教官鬼冢八藏叫到了对方的办公室。
对这种情况已经非常熟练的几个人老老实实在办公桌前站成一排。
观察到自家暴躁教官今天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微妙，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没有以往那种既欣慰又嫌弃的感觉，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主动上前一步，开口打破了此时此刻颇为僵硬的气氛：“教官，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松田阵平闻言直接就开始抱怨了起来：“就是说啊，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们几个最近应该都挺安分的吧？别告诉我你是觉得我们几个太闲了，所以想要……”
“咳咳！”降谷零重重地咳嗽两声，生怕这家伙下一秒就吐出什么不顾场合的危险发言。
金发青年借着办公桌的遮掩，擡起腿踹了松田阵平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随后板着脸故作严肃地对鬼冢八藏说道：“教官，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几个做的，义不容辞！”
“额……”鬼冢八藏擡起眼睛瞥了他们几个一眼，然后又一脸纠结地挪开了视线，他揉了揉眉心，闷声闷气地询问自己的几个学生道，“说起来，学校澡堂打扫的怎么样了？”
“……”五个人沉默了几秒，最终又是松田阵平忍不住了，他弯着半月眼，一点都不加掩饰地吐槽道，“我说鬼lao……咳，鬼冢教官，你有事说事，没事的话快点放我们去吃饭，就算我们几个是学生，也没有义务搁置自己的午饭时间陪你在这里瞎扯……”
在鬼冢八藏骤然犀利的目光里，卷发的青年翻了翻白眼，勉为其难地换了个不那么失礼的词：“好吧，不是瞎扯，是闲聊可以了吧。”
鬼冢八藏：“……”
鬼冢八藏狠狠瞪了这个向来没大没小的刺头学生一眼，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心里的纠结简直多余，他呵呵了两声，双手抱臂靠坐在办公椅上，自下而上将面前的五个早已非常熟悉的学生打量了一圈，轻啧一声，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扔到了他们面前，扬了扬下巴道：“看看吧，这个是关于那起案件的后续，我想你们最近应该正忙着打扫卫生，根本没空关注这个吧？”
“欸，竟然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我还以为又会拖很久呢。”松田阵平拿起面前的报纸展开，第一页就是对之前他们经历的那起关于“处刑人和杀人犯”事件的后续结果的报道，“不过想来也是，在被一个未成年大侦探用那样的态度嘲讽了之后，不管原本有没有冷处理的打算，即便那群高层全都是尸体，也该被刺激得稍微挪一挪了，否则我真的该怀疑……”
“喂！松田，给我对警察放尊重一点啊！”鬼冢八藏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又开始突突的跳着疼——被气的，他咬牙切齿道，“而且就算对警察再怎么有意见，也给我注意一下你说话的态度、还有你自己的身份，不然以后被人坑了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恶，跟这家伙相处久了，他感觉他的三观都要被带歪了，竟然觉得这小混蛋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问题是，这种事情是能够被摆在明面上来说的东西吗？他之前果然还是对这家伙太宽容了吧？！
松田阵平递给鬼冢八藏一个“这还用你说”的、莫名其妙的眼神，相当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知道啊，但你们会把我刚刚说的话泄露出去吗？”
看着另外四个要么摇头、要么立刻面露茫然仿佛刚刚间歇性失聪了的青年，鬼冢八藏抽了抽嘴角，对上卷发青年一脸“我就说吧”的得意表情，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不要擅自把他归为一伙啊喂！在场谁还记得他是他们的教官——教、官！！
然而他的五个“好”学生齐齐对于自己教官差点被气得灵魂出窍的状态视若未见，他们头碰着头，凑到拿着报纸的松田阵平周围，对着上面报道的内容指指点点。
“不出我所料，天草那个人渣果然被判了死刑。”这是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则不以为然：“死刑又怎么样，能不能执行都不好说，而且说到底那混蛋能被判死刑，还是因为这起案件的社会影响力太大了吧？否则无期徒刑恐怕就是极限了。”
降谷零闻言闭了闭眼，感觉有点心累地道：“……我说松田，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尖锐，真的不会被揍吗？”
“呵，我说的不对吗？”松田阵平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降谷零沉默片刻，弯着半月眼幽幽吐槽道：“幸好你这家伙不会去当刑警或者交警，否则大概会被投诉到直接失业吧。”
“比起天草，我果然还是更关注古坂君。”诸伏景光将视线从报纸上那行“八年有期徒刑”的文字上收回，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希望他能真的想通，然后在出狱之后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吧……”
“就是说啊。”降谷零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同样表情沉重地附和了一句。
“放心吧，既然他在当时听从诸伏你的话放弃了自杀，那想必无论之后再怎么艰难，都不会再有拿起刀子对准自己心脏的勇气了。”伊达航同样拍了拍诸伏景光的另一边肩膀，宽慰他道，“毕竟比起自杀，辜负那份源于过去的‘爱’才是更加糟糕的事情，不是吗？是诸伏你赋予了那家伙‘活下去’的希望啊，而且根据降谷他们事后的说法，对方最后应该是真心感谢着你和乱步君的。”
“……是嘛，那就好，即便已经发生的悲剧再也无法改变，但只要还有人活着，悲剧就不会更进一步地进化成绝对无望的死局。”诸伏景光闻言微微勾起了嘴角，蓝色的眼眸里也染上了温柔的色泽，“——这是古坂君教会我的，我会始终铭记在心，况且决定选择站在希望这一边，归根到底是他自己的选择，反倒是我该感谢他才是，毕竟因为那件事的影响，我一直都是一个消极的悲观主义者呢，但果然，有时候悲观本身也会成为一场悲剧的导火索吗……？”
“人类，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了呢，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达成完美的结局啊。”诸伏景光颇有些无奈地感叹道。
“所以，尝试着多相信你面前这几个‘同伙’一点怎么样？”松田阵平挤开降谷零，一把搂住诸伏景光的肩膀，“说起来，我们几个因为自己各自的一些经历，貌似都更偏向所谓的‘悲观者’吧？——也就是很难相信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或者相信事情的发展会朝着好的一面发展的那种人。”
“唔……好像的确如此。”伊达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像因为我当年不够信任我老爸，所以事情才会发展成那个样子，而我自己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反而一直在任性地单方面责怪他一样——我们几个都需要试着学会相信那些值得相信的人才行啊，不然总感觉迟早会再次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这么说起来，zero反而才是我们之中最不悲观、或者说最坚定的那个人呢！”萩原研二说着朝降谷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给了面上浮现起一丝茫然的降谷零一个wink，半是调侃半是真诚地道，“真厉害啊，该说真不愧是本届警校的首席吗？和我们几个超级大麻烦相处真是辛苦你了~”
降谷零看起来整个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而有些不适，他眼皮跳了跳，抽搐着嘴角干笑道：“……不，谬赞了，我本人并不觉得辛苦，而且我是真心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比你们好到哪里去。”
“哦？这么说zero你其实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吗？”松田阵平立刻饶有兴致地扭过头，顺着他的话挑衅般追问道，“我们几个可都已经大方地分享出来了，就只剩下你了哦！还是说你其实是想要被排挤吗？”
“……”降谷零沉默片刻，听出了他看似“威胁”话语表象背后的言外之意——“除了关于那位神秘消失的医生女士的部分”。
忍住了一巴掌把对方拍进地里的冲动，金发首席翻了个白眼，很干脆地接下了他暗戳戳的挑衅，冷笑一声道：“不要随随便便曲解别人说出口的话啊！你这个笨蛋卷毛。”
“嘁，金发混蛋……”松田阵平却难得没有因此生气，只是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意识到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对方看穿了，索性一脸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别开了脸，以示这个话题自此结束的态度。
尽管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金发混蛋隐藏起来的秘密绝对不会比他们几个少多少，但他又不是什么热衷于窥伺别人不为人知过往的人设，况且人家幼驯染都没有任何异议，他就更没必要多管闲事了。
总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毕竟这家伙可是降谷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