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锦鲤退出灵台后，在一个鱼缸里醒过神来。

她按照黎瑾所教，念了个口诀，然后，瞬间就飞出鱼缸，变成了人。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古朴典雅的居室，其间清一色黄花梨做的床榻、衣柜以及桌椅井然有序排布在各处。

几步外，是一道绣着鱼戏莲叶图的屏风，它静静伫立着，默默隔开往日待客的正厅。

正厅的布置比居室繁复些，且不说茶几、书案以及正中央的一张紫檀木桌都各占了一席之地，就单是满厅房的琴、棋、书、画就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但锦鲤还来不及细细欣赏，就见茶几旁，奚承正悠哉悠哉煮茶。

茶香飘满了整间屋子，锦鲤拘谨地盯着她的hr，耳边是黎瑾的声音：“小鱼儿，冲，拿下这个hr！”

锦鲤：“……”沉默是她最后的抗议。

“还不过来？”奚承不准痕迹扫了眼余光中的橙裙，继续望着茶壶里翻滚的茶叶。

锦鲤闻言，不得不挪动脚步，坐到奚承对面的蒲团上。

她深吸一口气，在黎瑾的撺掇下，咬着后槽牙，艰难挤出三句话：“仙君，我想明白了。原来，锦鲤真的离不开水，而我，也离不开你。所以，我愿意拜你为师。”

个鬼。

要不是形势所迫，她才不会低声下气求职天衍宗。

奚承缓缓抬头，目光正对上锦鲤双眸，故作高冷：“你觉得本尊的天衍宗是说走就走，说进就又能进的地方吗？”

锦鲤强颜欢笑：“自然不是。”

奚承又道：“那你现在说这话，是以为本尊会再收你为徒吗？”

“自然也不是”，锦鲤一顿，忽然话锋一转，道：“仙君的意思是不想留我吧？既如此——”

锦鲤从蒲团上站起，作揖：“那锦鲤就不强求仙君了。”

奚承：“！”

黎瑾：“！”

黎瑾吃惊：“小鱼儿，你别冲动！他这话就是口是心非！”

锦鲤藏笑，在心中对黎瑾道：“我知道吸尘器口是心非，但他想要我求他，痴心妄想。”

这奚承明摆着舍不得她这个替身走，与其服软，倒不如反过来拿捏他。

而奚承也没想到锦鲤会这么说，他不悦皱眉，默不作声。

锦鲤见状，选择逼他一把。

她直起腰，转过身，余光瞥了眼奚承，然后，毫不犹豫抬脚离开。

她心中默数三二一，结果，还没数到二呢，就听身后传来：“本尊不是这个意思。”

锦鲤得意一笑，在转过身的瞬间，又立刻换上无辜神情：“难道仙君不是赶锦鲤走吗？”

奚承面色铁青，双拳紧握，强压心底烦躁：“自然不是。本尊的意思是，你要想进天衍宗，成本尊亲传弟子，需得通过七曜堂考核。”

“七曜堂考核？”锦鲤不记得原著还有这么个地方。

奚承敛眸，解释：“自本尊接手天衍宗起，包括本尊在内所有长老收的亲传弟子，都得经过七曜堂认可。”

锦鲤：“……”你没事吧，面试都过了，还非得加试。

但想归想，她还是奉承了一句她的hr：“仙君放心，锦鲤定不负所望，会成为您老最有价值的亲传弟子。”

*

七曜堂位于天衍宗浮白峰，其上阳光垂落，其下浓雾翻滚，云蒸霞蔚，颇为壮观。

锦鲤乘着奚承借她的白鹤赶到七曜堂时，七曜堂的弟子正整齐划一在空地上挥剑，气势凌人。

“怎么有妖族来我们这？”一个练剑不专心、嘴还有点碎的弟子朝身边人道。

对方扫了眼锦鲤，冷冷道：“听闻是锦绣阁鱼池子里修炼成精的锦鲤，攀上了宗主的高枝。”

“啧啧，原来是这样啊。”弟子目露鄙夷之色，还想再说几句，却被忽然出现在身后之人吓了一跳。

“虞、虞执事，您，您怎么来了？”弟子背上直冒冷汗，被吓得话也说不利索。

虞梓嗤笑一声，道：“我若不来，你拿嘴挥剑的本事怕是要被埋没了。”

“弟子知错！”那人颤颤巍巍垂首，急忙认错，但已经来不及了。

虞梓毫不留情道：“自己去执法堂领罚。”

话落头也不回走开。

另一边，锦鲤未曾注意到后边的弟子发生了什么，还专心致志站在一旁观摩学习。

直到，人群里走出一身着黛紫长裙的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左右，头上梳着单螺髻，发间仅由一根丁香步摇作为点缀。

她面容清秀，左眼下有一颗泪痣，原是楚楚可怜之态，但眉宇间不容忽视的严肃，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你就是锦鲤？”虞梓薄唇轻启，眼神凌厉如刀锋，让人望而生畏。

与奚承装出来的冷漠不同，她的冷更像是从骨子里透出，只是站着，就让人有置身于雪山之巅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