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恨却来时(1)
去年春恨却来时(1)
时至深冬,屋内烧足了炭火,元玉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随着他的起身,乌黑的裘皮往躺椅侧边滑落了一点,露出薄衣下纤秾合度的小腿,李藏璧擡手将它盖回去,一只手撑到了躺椅的扶手上。
她头发上的落雪已经化了,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元玉细白的十指在她脑后交叠,将她整个人往下带了带,李藏璧身体前倾,下意识地屈起一条腿压在了他双膝之间,另一只手也撑在了椅背的竹枕之上。
都离得这么近了,李藏璧还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一点更进一步的意思都没有,元玉长睫掀了掀,飘忽的视线从她漆黑的瞳孔迅速掠到唇间,未着足衣的脚在厚重的裘皮下缓慢地往外伸,轻轻地*踩在了她支在椅边的腿上。
她用着力,脚下的触感有些紧绷,元玉用足弓蹭了蹭她腿侧,玉白的脚趾蜷缩着,一下一下,很有耐心地引诱着她。
可惜蹭了好一会儿,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赢得这场博弈的胜利,元玉心里泛起一点委屈,一下子把脚收了回去,说:“你也欺负我。”
这场暧昧的游戏分出了胜负,李藏璧脸上故作的平静也破了功,露出一个笑容,问:“我怎么又欺负你了?”
元玉不答,攀在她身上的手也垂了下来,扭过头去不看她。
然而这副情态落在李藏璧眼里却并非拒绝,反而是欲拒还迎的催促,她冰凉的发丝率先垂到了他脖侧,随之而来的就是细密的啄吻。
元玉长睫微颤,忍住想要回应她的冲动,只裸着细白的脖颈仍由她亲,可当她的吻从耳后攀至脸侧,低低地唤了声元宝之后,他就像是无法忍受了似的,微红着脸回过头来,仰头和她碰了碰双唇。
耳畔传来一声闷闷的轻笑,元玉羞恼地嗔了李藏璧一眼,张口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正当李藏璧以为他要用力的时候,最后触碰到她唇肉的却是柔软濡湿的舌头,一点点从唇间舔到坚硬的齿列,然后送进去同她交缠。
乌黑的裘皮被垫在了身下,裹衬着元玉牛乳似的肤肉,像是一块被仔细保护起来的贵重玉石,李藏璧堪称熟练地剥光了他,将那件薄薄的寝衣丢在了一旁的窗榻上。
这场情事缓慢又温吞,一点也没有往常的激烈,元玉缩在李藏璧怀中小声的叫,时不时地被她擡起头啄吻。
这个躺椅虽然宽大,但躺下两个人还有点拥挤,李藏璧从背后将他深深地抱在怀中,低头亲他的肩胛和脖颈。
这般情态,她倒还有闲心说话,道:“我来的时候外面下雪了。”
元玉微阖着眼,说:“……嗯。”
李藏璧道:“干京冬日比青州府那边要湿冷许多,没有裘皮厚衣难以御寒,改日我再为你送两件来,睡前放在炭边烤一烤,晚上睡觉就不冷了。”
身下的这件裘皮还是当年李藏璧留在村中的,她在干京长大,冬日有睡裘皮的习惯,后来发觉青州府没那么冷,就渐渐搁置了,只冬日拿出来放在躺椅或窗榻上用用,两年前他离村时将它带在了身边,一直都很是爱惜。
元玉慢吞吞地应了声好,纤细的踝骨在柔软的皮毛中蹭了蹭,五指揪住边缘,逐渐收紧了。
……
“好了好了。”李藏璧随手将擦身的布巾丢在一边,重新把元玉搂进怀里,他潮热的脸静静地贴在她的肩膀上,眼神恍惚又难掩满足。
为人夫多年,他的身体早就不像旧年那边生硬青涩,很快就缓了过来,擡眼望她的时候眼尾还残留着春情,吐息温热,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藏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笑道:“敢情你都没听清,那你应什么?”
“那种时候谁能听进去?”元玉理所当然,道:“就听见你说冬日下雪什么的。”
李藏璧只好将刚刚说的话又给他复述了一遍,元玉点点头,又把裘皮扯上来,盖在两个人身上。
还未消散的情热氛围在温暖的包裹间逐渐变为缱绻的温情,二人窝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李藏璧想起他上次要蒲一菱送来的匣子,问道:“上回沈郢还和你说什么了?”
元玉抿了抿唇,环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道:“也没说什么,他派人去庆云村查探前事,估计是给赵阐音钱或是官职了吧,他就将我们的事告诉他了,知道了我考官是为了你,怕我不知廉耻来寻你,又觉得你心软拒绝不了我,便决定先发制人,威逼利诱,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
他倒是没把自己驳斥沈郢的那些话说出来,委屈又愤然地说:“他还拿我姑姑他们威胁我。”
他话里话外都透着哀怨,还真像个告状的小孩,李藏璧忍俊不禁,道:“明州府那边我早就派了人手保护,你不用担心。”
元玉道:“我知道,我就是怕起了冲突,被他发现什么。”
李藏璧笑问:“没委屈吧?”
元玉不答反问:“你心疼吗?”
李藏璧道:“自然。”
“那就不委屈,”他眼底的情绪消散,转而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紧紧地贴着她,顿了顿又唤了一句:“阿渺……”
这句唤声没什么意义,只是胸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胀满,需要通过这两个字来倾吐一番,李藏璧感觉到了期间藏匿的柔情,心口软成一片,侧头亲了亲他的脸。
二人就这般安静地躺了一会儿,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安宁和放空,元玉垂在她腰间的手勾着她一缕乌发轻绕,问:“这两天睡得好吗?”
李藏璧已经闭上了眼睛,说:“还可以吧,但香囊不如你好闻。”
元玉笑了笑,说:“每次都这么说,我哪有什么味道。”
“就是有,”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李藏璧整个人往下滑了点,把脸彻底埋在他怀中,说:“很香。”
柔软馥郁的怀抱,粘稠而又浓郁,熟悉的气息被细细密密地送进胸腔,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懈。
长长的裘皮盖住了两个人的身形,元玉把她搂在怀中,纤长的睫羽宛若敛翅的蝴蝶,神情静谧而温柔,李藏璧感觉到自己的脊背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着,耳边响起了意味不明的小调,声音轻软的像是被春风拂乱的雀鸣,一点点从耳畔吹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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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前几日,都水邑的文书率先送了回来,李藏璧怕禁宫之内人多眼杂,便让人把东西暂时送到了崇仁坊,一共三录书卷,囊括了崇历八年有关澹渠建造的所有图纸和盖了官印的计薄公文。
李藏璧派了郦敏和彭永思几人一同去往了崇仁坊翻查,要求查阅毕后尽早将文书送回都水邑,以免惊动四方,几人接到任务后不眠不休地看了一个日夜,几乎把每一张纸都翻了三四遍,这才趁夜赶回了拱玉台。
冬至这两日百官休沐,没什么大事,馈遗之事的细则按规矩都交由了宣令帝君徐阙之负责,李藏璧难得休息了一日,用了午膳后直接从正午睡到了黄昏。
郦敏匆匆来报时李藏璧正四仰八叉地坐在案后的圈椅上看书,脖颈和膝弯一左一右地搭靠在扶手上,听到门口有动静赶忙坐直了身子,擡眸一看发现是郦敏,整个人又松懈了下去。
郦敏反手关上殿门,走到李藏璧身侧行礼道:“殿下,都水邑的文书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闻言,李藏璧有些失望,放下手中的书确认道:“一点都没?”
郦敏思忖了半息,道:“崇历八年的时候澹渠差不多都已经要通航了,只剩几座石桥和澎水城内一座堤坝还未完成,里面的所有图纸都是出自孙原湘大人及他所领的工匠之手,但……”
郦敏犹豫了一息,对上李藏璧询问的目光,说:“……誊写绘制则是由当时任磐州府丞的徐近思大人一手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