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江初雨不是一开始就对江平生失望的，他也曾渴望江平生能像普通父亲一般，只是在一次次被拒绝里，江初雨已经不渴望江平生会疼他了。

没有希望就不存在失望，江初雨早就看清江平生的为人，他做什么也不会觉得奇怪。可任江初雨如何想，他都料不到江平生会做卖国贼，联合外族来对付国人，这实在可耻。

江平生并不知道江初雨在腹诽他，不过就算知道了，江平生也不会在意，江初雨在他眼中只是可以有价值的交换品，人类会在意物品的感受么？当然不会，江平生亦不会在意江初雨，何况现在韩元吉等人生死未卜，江平生还想活着，就更没时间去在意这些了。

江平生和阿珏等人乔装打扮好，伪装成赶路的商人，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江初雨则被塞进随行的草垛里，手脚被绑住，嘴也塞了布条，发不出任何声响。一行人沉默地往城外赶。

“柳寒桑心思缜密，韩元吉现在还没传消息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江平生并不想夸柳寒桑，可事实摆在眼前，江平生无法忽略。

江平生看了阿珏一眼，觉得他有必要和他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大概出不了城。”

柳寒桑能走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狠，他除了狠，计谋也很不错，韩元吉败在他手上，江平生并不意外。同样的，韩元吉会败，江平生不信柳寒桑不会考虑到封城，若不及时封锁城门，韩孙党余孽逃了又怎样？

阿珏虽是城羌的皇子，但长时间生活在京城，对柳寒桑了解不少，自然知道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我也没想过去。”

江平生惊到了，不过去他们还换什么衣服，直接藏在京城里不好吗？

生死关头，江平生没管理好表情，阿珏见他脸色变了又变，嗤笑一声，语气嘲讽：“过不了不会强闯吗？”

“城门把守很严。”言外之意是强闯不了的，而且江平生不觉得今晚城门守卫会松懈。

阿珏笑了，似乎并没把城门的守卫放在眼里：“我们还有人质。”

闻言，江平生脸色稍有好转。的确，纵使城门强闯不了，可只要有江初雨，江平生不信柳寒桑不放人，除非柳寒桑想让江初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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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雨何时吃过这种苦，草垛自带的毛气，弄得江初雨脸跟脖子特别痒，不用照铜镜，江初雨就知道他脸和脖子一定红了。

布条系得很紧，江初雨嘴被勒得很疼，空气里漂浮着尘沫，江初雨呛得直想打喷嚏。然而布条不仅堵住了他嘴，也挡住了他鼻子，江初雨呼吸困难，喷嚏都打不出。

江初雨不知道江平生要去哪，可他明白，若是什么都不做，任由江平生带他走，他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江平生培养他，本就是想利用他讨好京城里的人，所以他被送到了柳寒桑府上。

然而他被送过去后，并没有像江平生以为的那样行事，反倒和他决裂了，江平生这些年的培养尽数白费。如今柳寒桑不在身边，江初雨落入江平生手中，以江初雨对江平生的了解，他猜他很快会沦为新的物品。

江初雨才不想这样，江初雨要逃。

诚然，以柳寒桑对他的重视程度，江初雨大可等柳寒桑来救他，柳寒桑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府，势力范围广，只要知道他不见了，调人来找他不过顷刻间的事。

但江初雨不想等柳寒桑。

这倒不是说江初雨不信任柳寒桑，疑惑怀疑他的能力，江初雨信柳寒桑，知道他很爱他，知道他在柳寒桑心里占比很重，也清楚知道柳寒桑很强，他若来了，江平生等人绝对跑不掉。

可江初雨习惯了事事靠自己，哪怕明知道柳寒桑会护他，也有能力护他，江初雨也不会交付全部。

世上救赎千万种，自己救自己，始终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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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心听四周的动静。眼睛不看见后，听力变得更为敏锐，江初雨略过车轮划过地面的声响，听到更多细微的声音。

能让江平生想逃，必然是城里不安全了，那江平生会去哪呢？江初雨猜他会出城，只是今晚京城并不太平，江平生想要出城，大概没那么轻易。

江初雨不知道城门是如何值守的，也估摸不出到城门要多久，但他做了打算，等他们到了城门，江初雨就要弄出动静，叫值守的城卫察觉到不对劲，这样江初雨才有机会摆脱江平生。

只要被守卫发现了，后面的事就好说了。

很快，江初雨感觉到车停了下来，他不敢再动，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和前朝不同，本朝没有宵禁，夜晚亦能出城，不过检查要严格许多。

江初雨猜测他们应该是到了城门口，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交谈声传来。江平生官虽不大，却也是官，又在京城住了几十年，若是他来交涉，守城卫定能马上认出人，到时再想出城就难了。

江初雨是被塞进草垛里的，他身上还压了好几个草垛，江初雨不想错过求救的机会，努力左右扭动，试图发出更大的响声。

然而江初雨弄出的这点响声对比阿珏和守城卫的交谈声，实在是太小了，纵使他出了一身汗，依旧没引来注意。

“什么？”守城卫的话让阿珏大惊，冒了点乡音，好在他及时改正，没让守城卫发现不对：“不让出城？”

守城卫点头，表情严肃：“若要出城，还请天亮再来。”

他们来城门，为的就是离开，如今守城卫说不能走，这不是阿珏想要的回答。不过阿珏不想立马和守城卫起冲突，他顿了顿，扬起笑说：“平时不是都嫩出么，怎么今晚不能出了？”

这个问题有点越界了，守城卫冷冷地看了阿珏一眼，没有回答他，只是说：“请回吧。”

接连被拒绝两次，阿珏脸已经沉了下来，他手背到身后，不着痕迹地比了个手势，让驾车的人做准备。驾车的人掀开帘子，冲里说了句今晚不让出城，就又放下帘子了。

几个动作不过瞬息，左右也没看出异样，守城卫见阿珏不说话，便以为他听进去了，张嘴想让他立马离开。

变故便发生在此刻。

守城卫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脖子一疼，头掉到了地上。守城卫一死，旁边的守城卫立马动作：“有刺客，快......”

守城卫话没说完，就得到了和上一个守城卫一样的结局。但接连杀掉两个守城卫闹出的动静不小，一时城门处的守城卫全围了过来，然而守城卫都是普通的将士，江平生挑的又是平日布防较少的城门，这些守城卫对上训练有素的城羌杀手，根本毫无预算，何况还有武功高强的阿珏在。

阿珏的兵器是一把铁制的扇子，扇面弧处有毒，还能使出暗器，拳脚功夫平平的守城卫对上阿珏，瞬息就被杀掉了。

城门口见了血，空气中弥漫开浓厚的血腥味，正在想办法吸引注意的江初雨闻到血腥味不由一顿。

这里杀人了。

江初雨不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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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桑没换衣服，拿着他的剑，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知道他做的事危险，担心江初雨出事，柳寒桑在他身边留了不少人，那些人出自王府，功夫不低，按理说能护住江初雨的安全。可现在江初雨不见了，人不知道哪去了，柳寒桑不敢多想，怕自己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