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阴谋
付清梦回到女眷聚集的偏殿,刚进去就察觉到江楚云的视线正探向她的方向,转过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她身后。
付清梦疑惑地回头看,正好遇见唐思意进门,随后便听到江楚云的声音:“姐姐,这边。”
还沉浸在任修远是邻国皇子的震惊中的唐思意回过神来,一抬头就见江楚云挽着她的手笑道:“这么久没见,姐姐有没有想我?”
唐思意见到江楚云有一种莫名的心安,笑容也多了几分:“你还说呢,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这不是大哥还在怨我嘛,连门都不让我进。”
“有这事?回头我说说他。”
“那算了,要是因为我影响了你们夫妻和谐,我可就成罪人了。”
唐思意闻言笑容一顿,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江楚云笑嘻嘻地拉着唐思意越过付清梦离开了,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付清梦感觉到了她的敌意,嘴角一扬,倒是觉得这个对手有点意思,也慢慢悠悠地坐到了座位上。
念初桐因为有孕不便出席,皇帝特准其留在家中安心养胎。作为皇室家族的人,两位王妃和公主自然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尤其是即将要与三位皇子其中之一联姻的公主,献媚者不计其数。
唐思意已经不在意她联姻的对象是不是沈牧云了,全程没有表态,倒是江楚云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嘴:“都说公主要在三位皇子之中挑选一位如意郎君,不知公主心悦谁呢?”
付清梦也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王妃这么好奇,是担心我抢走你的夫君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去是留是她自己的选择,若说是你抢走的,似乎是把你列为坏人一栏了。”
唐思意赞同地点了点头,付清梦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转头就把问题抛给了她:“听说恭贤王侧妃有孕了,对于这个问题,恭贤王妃应该很有话语权吧?”
众人齐聚目光看向唐思意,唐思意有些难堪,江楚云盯着付清梦面色不善,语气透露着一丝警告:“公主,慎言。”
付清梦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与偏殿刀光剑影的氛围不同,大殿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皇帝兴高采烈地招呼着大家,向他们介绍着昭国皇子任修远,最后终于提到了联姻的事:“不知公主联姻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这三位儿子都是个中翘楚,相貌也是个顶个的好,公主嫁过来定然不会吃亏。”
皇帝话音刚落,大殿顿时陷入一片讨论的嗡嗡声中,很显然大家都明白公主花落谁家基本上就代表着皇位鹿死谁手,毕竟有了公主就是有了整个昭国的支持,几乎是胜券在握。
沈牧云和沈临渊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任修远,不同的是前者的野心几乎写在了脸上,后者则是一脸担忧,似乎不想联姻又怕壮大别家势力。
沈图南仍旧低头吃饭,仿佛这场宴席上的所有事都与她无关。她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态度倒是让任修远刮目相看,心中对她的认同多了几分,开口时比之前多了几分坚定:“回陛下,长乐亲口跟我说过她心悦于德宁王,想要嫁他为妻。”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静止的沉默,沈图南终于抬眸看他,几乎与陪在皇帝身边的萧婉凝同一时间开口:“我不同意。”
众人左看右看,不知道这情况是什么意思。任修远已经猜到她会拒绝了,但付清梦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于是问道:“皇贵妃娘娘,德宁王,可以说一下你们的理由吗?”
萧婉凝当然不能说她反对是因为德宁王根本就是个女儿身,脑子一转道:“德宁王曾在文武百官面前立过誓,这辈子非德宁王妃不娶。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你要她陷入言而无信、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此一时彼一时,大丈夫能屈能伸,做人不可太一根筋。”任修远反驳完萧婉凝,又问沈图南,“你的理由呢,德宁王?德宁王妃半年来未曾孕过一子,身为皇子,你不该尽早为皇家增添血脉吗?”
“这是我们的私事,不需要你关心。”
沈图南盯着他,眼底逐渐染上一层愠怒。任修远的手心有些冒汗,却直视她不肯认输,两人僵持间,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付清梦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来,落落大方地朝皇帝行了个礼,转头对沈图南道:“王爷,我虽心悦于你,但不代表你就能把我的心意扔在地上随意践踏。我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也是有尊严和身份的,既然你不愿意与我联姻,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留下去。只是若父皇询问起为何我是孤身一人回国,恐怕是不好解释啊。”
“这……”
皇帝担忧地看向沈图南,不傻都能听出付清梦言语里的威胁,这昭国又是建立在草原上的国家,兵强马壮能骑善战,以黎国现在的实力,要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能胜。
任修远没想到付清梦这么坚持,不由得开口道:“长乐,不要胡闹,这恐怕不妥……”
“皇兄,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付清梦开口打断任修远的话,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
任修远会意地闭上了嘴,皇帝见他也劝不动付清梦,心急如焚地说道:“南儿,长乐公主相貌端庄、身世显赫,配你绰绰有余,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萧婉凝急忙道:“皇上,南儿毕竟已经婚配,难道要委屈长乐公主做侧妃吗?”
皇帝还未开口,付清梦接过话道:“这我不在意,反正嫁给谁都是侧妃,不如嫁给我喜欢的人。”
沈图南现在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左右为难,只好开口道:“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得问过王妃的意见。”
皇帝听到又要卷进一个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对李德安道:“去请德宁王妃。”
“嗻。请德宁王妃觐见——”
小太监跑去偏殿请来了江楚云,一进门就见所有人齐刷刷地望着她,面不改色地看了眼沈图南,正色道:“王爷,既然长乐公主执意坚持,不如就答应她吧。”
“……什么?”沈图南一时间竟忘了礼数,面带震惊地出席走向她,“可我答应过你此生只娶你一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你不必担忧,大家都明白你是迫不得已。再说侧妃不叫娶,叫纳,我仍是你唯一的妻子。”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江楚云似有若无地瞟了眼面色铁青的付清梦,付清梦虽怒上心头,但依然保持着一个公主该有的风度和优雅,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她行了个礼还算客气道:“多谢姐姐成全。”
皇帝见事态终于得到了控制,不由得松了口气。沈临渊见付清梦选的是沈图南也放心了许多,可沈牧云不甘心,开口道:“公主,既然德宁王这么心不甘情不愿,你又何必为他折腰呢?不如另觅良人。”
付清梦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听恭贤王这个意思,是要我做府里的妾室?”
沈牧云哽住了,如今李舒婉有孕在身绝不能受刺激,可他若是因此休了唐思意扶持付清梦,那不是彻底失去了自己在军队上的调度权吗?
大家见沈牧云一言不发多少也能猜到原因,心中不免有些不耻,尤其是唐泽川,放在桌面下的手死死攥住不放,以此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皇帝怕场面继续这么尴尬下去,当场赐完婚便让两位女眷回到偏殿去。路上付清梦走在江楚云身边问道:“你为什么突然答应要沈图南娶我?你就不怕他日后真的变心吗?”
“变不变心是次要的,我只是不希望她因为我跟所有人闹翻,惹来杀身之祸而已。只要她好好活着,就算不爱我又如何?再说,我不觉得你有能让她变心的能力。”
江楚云慢条斯理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却字字都在打她的脸。从小被娇生惯养的付清梦哪能受这委屈,气得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道:“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正妻之位我先让你一步,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哦?期待你的表现。”江楚云懒得跟她争辩,说罢便扬长而去。
散席后皇帝背着手走进养心殿,一改先前在殿前的昏庸模样,眼里露出精明的神色。想起给沈图南赐婚的事,他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没想到这长乐公主这么快就看上了南儿,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李德安恭敬地弯着腰,恭维道:“皇上英明。这下四殿下有了昭国公主这个后台,想要三分天下平衡势力轻而易举,长此以往,皇上的权力只会越来越稳固。”
“还差远了。要是长乐公主先德宁王妃生下了南儿的长子,昭国和朝中的势力怕是又要变天了,到时候恐怕就是朕也压不住他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