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上)
天作之合(上)
李相夷与李莲花赶到前山的云居阁时,岑婆和漆木山刚好将午饭端上饭桌。
李相夷随手摘了一枚树叶,动作扰得枝叶积雪簌簌洒落,却被扬州慢隔绝在外。
树叶裹挟着纯和的内力随意抛出直射生门,“哐”的一声,眼前迷障突然散去,云居阁就这样矗立在二人面前。
李莲花亦步亦趋地跟在李相夷身后进了云居阁。
漆木山道:“相夷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今儿可没准备你的饭。”
然后他就看到了缀在李相夷身后进门的李莲花。
无需过多言语。
有的人,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你。
即使世间有两个李相夷的存在过于匪夷所思,他们也没说什么。
二人均把目光转向李莲花。
漆木山:“是相夷吗?”
岑婆:“相夷?”
李莲花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一双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师父,徒儿不孝,辜负了您的教诲。”
漆木山连忙搀扶他起身:“快起来,快起来。别哭别哭。”
岑婆看着眼前气质温和沉静的人,与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说要匡正江湖的小徒弟相去甚远,不由地心头酸涩:“好孩子,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李莲花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所以当岑婆问起时,是由李相夷代为回答了他十年间的遭遇。
从单孤刀假死说到碧茶之毒。
从东海一战说到四顾门解散。
从单孤刀狼子野心说到南胤妄图复国。
单孤刀本身就是沾了李相夷的光顺带着夫妻二人带回云隐山,听到他如此作为,两人俱是狠狠一拍桌子怒骂单孤刀阴险狡诈。
岑婆冷哼一声:“单孤刀年幼时便心性不佳,本以为大了能有几分长进,却不想愈发不堪了。”
漆木山愤怒道:“相夷,日后你若见到这逆徒,不必顾念同门之情。”
待听到“南胤”二字时,漆木山与岑婆对视一眼,岑婆微微颔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漆木山语重心长道:“相夷,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提前透个底。”
“师父请说。”
漆木山扔下一个惊天大雷:“其实你才是南胤皇室血脉。”
两人一时之间惊诧住了,脑海里思绪翻飞,好一会儿才异口同声道:“不应该是单孤刀吗?”
岑婆解释道:“单孤刀手里那枚玉佩是你哥哥相显临终前交付给他拜托他照顾自己弟弟的谢礼。”
两人神色俱是一愣,怔然道:“哥哥?”
幼时的记忆实在太过久远,远到回望时只剩下模糊的光影。
原来……还有一个哥哥的吗?
岑婆絮絮说道:“你师父带你二人回山后,单孤刀发起高热,再醒来已将往事忘得干净,也将那枚玉佩当作是自己的东西。”
漆木山语气里带着鄙夷与嫌弃:“这万圣道怎么回事?自家皇室血脉光凭一块玉佩就认主了,都不探查鉴定一下。”
漆木山与岑婆你一言我一语地殷切嘱咐两人万万小心,毕竟单孤刀正面打不过就背后耍阴招的手段那是玩的得心应手。
既知单孤刀阴谋,李相夷哪容许他逃脱。
他定要将单孤刀千刀万剐,为李莲花报仇。
李相夷难得回山,李莲花又是好不容易见到现实里的师父,不必再去灰白的回忆里找寻,自是与两人聊了许久。
虽心疼李莲花经年遭遇,如今看他安然无恙站在面前,又逢李相夷难得回山,岑婆与漆木山也不想去说一些丧气话,惹得两人伤心难过,便尽拣了些两人年少之时的趣事说了。
飒飒寒风凛冽刺骨,将檐角垂挂的风铃刮得叮当作响,不知不觉,原已放晴的天重又飘起了皑皑白雪。
风铃碰撞发出的脆响将沉浸在聊天里的四人的注意力唤回到桌上的饭菜。
李相夷带李莲花回云隐山不过临时起意,快走到山脚下才想起没给漆木山两人递个口风,如今饭桌上只有三道菜肴,两双碗筷,显然是没有李相夷李莲花二人的份。
不过好在问题不大,反正饭菜早就在四人其乐融融的闲聊中冷凝成块了,都需要拿到厨房再加热,顺道再添几道菜就成了。
李莲花眉眼柔和,擒着温和的笑意端着碗碟和岑婆一道去厨房。
岑婆正要择菜时,李莲花阻止了她:“师娘,您先去外面休息,这里我来就行。”
岑婆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的李莲花,有点儿不信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徒弟有朝一日竟会下厨。
岑婆眼中的疑惑如有实质,李莲花摸着鼻子咳了两声:“师娘,你就信我吧,保证不会把您的厨房炸了。”
岑婆更加惊疑了。
显然在她的认知里,李相夷是能干出炸厨房这种事的人。
李莲花叹了一口气:“师娘,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李相夷了。”
岑婆猛然惊醒,内心顿时又是一片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