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幼稚鬼

洗完菜浇了菜地，沈屹舟并没有闲下来，因为他又被江爷爷叫去开车了，不过是三轮车。

爷爷打算在门前小花园用砖砌个小池塘，拿来养养鱼种种荷花，铺了防渗底，水也已经蓄好，就是还没围栏，看着光秃秃的，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沈屹舟领过任务就往车上一坐，一米八八的个子缩在小三轮上有些滑稽，看得江璃乐呵呵地笑。

她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双手揣在衣袖里，冲沈屹舟抬了抬下巴喊道：“沈师傅，出发！”

三轮车颠簸在石子路上哐当哐当地走远了，江璃这才扯过爷爷胳膊：“爷爷您故意的吧？”

修池塘的事也不急着这一两天，邻里邻居也很乐意帮忙，江璃心里门清，爷爷就是想试试沈屹舟耐性。

“年轻人这点活都不干，还想在我这儿吃免费的晚饭？”

“嗯嗯嗯，您说得都对。”江璃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无条件附和。

很快沈屹舟拉了砖和石头回来，江爸爸跑去帮忙，把一车笨重的砖石卸在池塘边。爷爷和了水泥，三个人忙活一会儿功夫，小池塘修建算是大功告成。

江妈妈煮了茶，让江璃把三个男人叫回屋子里暖和暖和。

江璃跟沈屹舟落在后面，她拉了拉沈屹舟衣袖：“腿没事吧？爷爷他……”

“没事，”不等江璃解释，沈屹舟抢答道，“我知道，爷爷是想考验考验我，不用担心。”

沈屹舟手心还脏着，只能用干净的手背碰了碰江璃脸颊。

“快进来喝茶了！”

江爷爷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吓得沈屹舟赶紧撤回手，慌张地眨了眨眼，讪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

江璃看他小鸡崽似的老实样子，偏过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沈屹舟屁股还没坐热，又被爷爷使唤去后面棚子里抓鸡了。

爸妈和爷爷在厨房忙活，江璃一个人跑去当观众。

沈屹舟从没抓过活禽，面对一群挑衅的鸡有些摸不着头脑，胡乱扑腾了半天也没抓到。

江璃捂着肚子笑他，还是不忍心，进了棚子帮忙，她小时候可抓过不少次爷爷喂的鸡鸭鹅，经验丰富，很快就抓住了带头挑衅的那只大公鸡。

公鸡耷拉着头，江璃却耀武扬威地冲沈屹舟挑眉：“我厉害吧？”

“厉害。”沈屹舟眉目温柔，笑得弯了眼。

“给你，”江璃把鸡一把塞到沈屹舟怀里，狡黠一笑，“待会儿就说是你抓到的。”

“……”

鸡在手中使劲挣着，沈屹舟有点挫败，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我再去抓一只。”

有了无数次的失败，沈屹舟这会顺利了不少，不多时就一手拎着一只出来了，只是头上身上都沾了不少绒毛。

江璃失笑，一字一顿揶揄道：“幼、稚、鬼……抓这么多我们几个人哪吃得完？”

“呃……”沈屹舟咬咬唇，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手里两只战利品。

结果江璃还是让爷爷把三只鸡都杀了，江璃看不得杀鸡的场面，拉上沈屹舟去了里屋，仔细把他身上的毛毛给拂去。

一边拈着沈屹舟身后的细绒毛，江璃一边调侃：“这衣服这么贵，某人却穿来抓鸡。”

倒也不是她夸张，这一件外套能抵她三个月工资了。不过找沈屹舟合作的服装品牌很多，所以他压根不怎么需要买衣服，几乎都是送的。

沈屹舟轻笑，并不辩驳，只是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江璃，一脸满足。

“对了，来都来了，要不要去古塔转转？”

村里的古塔，在江璃记忆中一直是这副残破又肃穆的模样，没有刻意修缮，但山洪地震都没能使它坍塌。

上山的石板路许久没人打理，沿着缝隙长了不少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沈屹舟紧紧牵着江璃，护在她侧后方。

石塔不算很高，微微倾斜着伫立在山顶，就连塔身也爬满了绿意——大自然的生命并不懂历史庄重，只要有养分的地方，都能葳蕤。

小时候寒暑假，江璃经常来这里，一个人待上半天，也不觉得害怕和孤单。

“我以前经常爬上去玩呢，里面还有佛像，有别人留下来的手电筒什么的。不过听说后来摔伤过人，入口就被封了。”

“小时候不知道害怕，我还大晚上瞒着妈妈来探险，结果遇到只蝙蝠，给自己吓哭了，我妈找到我哄了我半天才消停……”

“夏天这里特别适合看星星，就是蚊子有点多，但是很凉快。”

“……”

江璃平时在学校看着话不多，人也严谨，只是因为在不熟的人面前，不想滥用分享欲而已。

但沈屹舟身上有和家人一样的包容，他能接住她所有的情绪，也乐意听她说任何不起眼的小事。所以在沈屹舟这里，她也格外活泼，找到另一个自己。

耳边是江璃片刻不停的声音，沈屹舟仰头注视着沉默的古塔，想象年幼的江璃一个人在石头城堡中穿梭，乐此不疲。

在他眼中，江璃从来都是这样，即使生活有很多不如意，她身上也总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十六岁那年，像大雨倾盆一般浇灌到沈屹舟黯淡又沉寂的心里，然后，世界对他来说，从此不一样了。

江璃见沈屹舟半晌没说话，踮起脚凑近他耳边，突然转换话题：“其实我听爷爷说，塔里面的佛像是作明佛母。”

“嗯？”沈屹舟对神佛没什么了解，疑惑地偏头，脸颊轻轻擦过江璃双唇，留下一片温软。

江璃把手机举到沈屹舟面前，屏幕上写了许多对佛像的介绍，他快速浏览过，目光停留在那一句强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