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一生一世一双人
宣政殿。“启禀皇上，我部近日得报，北狄国境内调兵颇为频繁，似有意增兵压境。”兵部尚书禀报道。
南宫珩神情严肃，“可知调兵多少？”
“目前看来，约莫三万。”
南宫珩的眉头稍稍松了松，“我大越北境驻军六万，北狄的三万军队尚不足为惧。况，现有陆正武领兵，其颇有军事才能，又骁勇善战，能守一方安定。”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然，亦不可太过掉以轻心，卿继续命人盯着北狄的一举一动，若有变化，及时上报。”
“臣遵旨。”
兵部尚书退下之后，礼部尚书继而出列禀明道，“若羌使者不日将抵我大越，一切事宜礼部皆已准备妥当。”
“嗯。”南宫珩点了点头，“接待若羌使者的事宜就按礼部之前拟定的议程走便是。若羌虽为千乘小国，但切不可怠慢其来使。”
“臣遵旨。”
……
大臣们将那些该禀报请示的都已经禀报请示过了，南宫珩见阶下安静一片，便说道，“若是无事，就退朝吧。”
几名御史闻言对视了一眼，“皇上。”陈御史往边上跨了一步，出了队列，“臣有事启奏。”
“皇上，距您登基已九月有余，您却只立了皇后，空置六宫。如今皇后娘娘膝下无子，臣恳请皇上选秀，以充盈后宫，保我大越国祚绵延。”
南宫珩看了陈御史一眼，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只听他淡淡道，“朕与皇后完婚不过一年不到，皇后她身子弱，朕已命太医为其调理，子嗣之事也不急于一时。至于选秀，依朕看，就不必了。”
“臣等恳请皇上选秀纳妃，绵延国祚。”大臣们异口同声地劝谏道。
众人见南宫珩沉默不语，未曾有下决断的迹象，便齐齐跪下，“臣等恳请皇上为国祚考虑，请皇上三思。”
这些大臣之中，有不少人或是自家中或是族亲中有女儿的，他们这般尽心进谏，其实不乏存有私心。前朝与后宫向来密不可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女儿能得到南宫珩的宠爱，封个妃子，那不单是自己的仕途，甚至是整个家族的荣耀都有了保障了。
南宫珩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目光从众人的身上缓缓扫过，“众卿这是在逼迫朕么？”
“臣等不敢。”
“朕与皇后身在其位，自会为大越国祚考虑。朕意已决，众卿不妨多将心思放在民生社稷，国家安定的事情上面。”
“可是皇上，子嗣之事亦是国本大事啊！”这些酸儒的御史文官还真会咬着不放，未免生生地惹人厌。
“圣祖皇帝终其一生也只娶了庄闲皇后一人，直至元庆五年，始得皇长子，后又得二子二女。帝后和睦相亲，携手共创了元庆盛世，为后人所称颂，流芳百世。陈御史，不知朕记得对是不对？”
带头的陈御史突然被南宫珩点了名，他猛然抬起头，却正巧与南宫珩四目相接。他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又蓦地将头低了下去，“皇上您说的是。”
在那一瞬间，陈御史只觉得自己背脊发凉。南宫珩的眼神当中似有凛冽寒风、刺人冰棱，比那极北之地还要冻人。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比那嗜人的虚空更为黑暗摄人。
“朕此生，有皇后一人足矣。”字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南宫珩大袖一挥，便起身了。
“退朝！”连总管朗声唱喏道。
众臣山呼万岁过后，便三三两两、陆陆续续地离开宣政殿了。即使他们心中还有些想说的话未说出口，此刻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年轻的帝王，天威不可犯。
凤鸾宫内燃着数盆上等的银霜炭，将整个宫殿烘得温暖如春。桌案上的水仙花开得正好，黄蕊白瓣绿枝叶，清幽淡雅的香气随着暖气一阵阵地飘散开来。
“朕此生，有皇后一人足矣！”紫陌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正色说道。
紫陌站在案前，极力模仿着南宫珩说话的样子和声音，那模样着实颇为滑稽，倒是把寒月和一旁侍立着的子衿、子佩都给逗笑了。
“你弄得像是亲眼目睹皇上他怎么说似的。”寒月轻笑着摇了摇头。
“奴婢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皇上在朝堂上的英姿，可此事早已到处传遍了，还传得绘声绘色的，现在宫里头有哪个不晓得的？我们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是无可比拟的！”
紫陌满脸的得意和喜色，看到南宫珩真心对寒月好，这比她自己得到幸福还要高兴。
“哎哎，子衿，子佩，你们说我演得像不像啊？”紫陌端着手，甩了甩并没有广袖的袖子，“这眉头，是不是抓到了精髓？”
“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没大没小的泼皮样儿。连皇上都敢打趣，也就我在这儿纵容着你。”寒月无奈道。
子衿和子佩闻言，在一旁捂着嘴“咯咯”地笑了笑起来。
紫陌双颊倏地一红，“什，什么嫁人，娘娘在说什么呢？谁要嫁人了！”
紫陌和叶子陵二人后来其实互为有意，寒月也和南宫珩提起过这件事情，紫陌年岁渐长，跟在自己身边吃了这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即使寒月再不舍，也不好将紫陌绑在身边一辈子，于是便想着到时让南宫珩赐婚紫陌和叶子陵，放他们俩出宫去过安稳的小日子。
“你还知道羞啊？看来，现在也只有叶太医能治得了你了。终究是女大不中留啊！”
“娘娘说的是。”子佩嬉笑道，“奴婢家姐就是这样，平日里一直咋咋唬唬，大大咧咧的，奴婢的爹娘总说她没个女孩儿样。哪知她一成婚，对姐夫那叫一个千依百顺，温婉娴淑，跟换了个人似的。想来，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吧。”
寒月觉得子衿形容得极为贴切，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了，就是一物降一物，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还得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才能压得住。”
“娘娘！您也跟着她们一起笑话奴婢。”紫陌嘟着嘴说道，她继而看向子衿，“还跟子佩是亲姐妹呢，看看人家子佩的性子多沉静，哪像你啊，话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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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朝着紫陌吐了吐舌头，“话多才热闹不是，只要娘娘喜欢奴婢就行。”
“好了好了，都别拌嘴了，过来吃菱角。”寒月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案上放着水红菱的盘子。
这姑苏的水红菱在冬日里可是稀罕货，“谢娘娘赏赐。”子衿和子佩两个丫头手捧着菱角，是高兴极了。主子吃好东西，奴婢向来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儿，像如今这等待遇，她们原是想都不敢想的。
用寒冰镇着的水红菱依旧是十分的新鲜，剥开红色的外壳，菱肉莹白如冰雪，一口咬下去，脆嫩的菱肉便裂了开来，微甜的汁水瞬间盈满了唇齿，清新怡人，让人有种仿佛置身于莲湖之上泛舟闲行的错觉。
“娘娘，这菱角实在是太好吃了。”子衿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人间至味啊！”
紫陌揶揄道，“诶？我怎么记得上次吃荔枝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还吟起了诗来了呢，什么人间至味是荔枝？”
“都是至味，都是至味。”子衿嘻嘻一笑，“只要是娘娘赏的，就都是好的。皇上待娘娘极好，娘娘又待奴婢们极好，奴婢们有福，跟着娘娘总有好吃的。”
“你就知道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