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相亲宴
大夫说鸣起伤了肺腑,需得按时服药,静养一月方能康复,然而在那一月时间过半之时,三月之期便已到了。
三个月之前,闻堰身中情毒之后,便发现自己手上出现了一条横跨掌心的血线,而随着鸣起对他的爱意越深,加之这三个月以来两人不断交合,闻堰发现自己掌心的那条血线越来越淡了,当日从公孙晋那狗贼手中救下他、助他离开皇宫的那位宫女果真没有骗他。
三个月,正好三个月,三月之期到来的那日,他同鸣起欢好过后,掌心的血线便消失得彻彻底底。
他身上的情毒,解了。
夜色已深,鸣起内伤未愈,身子尚且还虚弱着,同他欢好过后便沉沉睡去了。
闻堰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上外衣,行至竹桌边坐下,借着竹桌上的白烛散发出的忽明忽暗的昏黄光线,望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情毒已解,他应当高兴才对,可为何,看到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他会如此难过呢。
是怜悯吧……怜悯那个不谙世事的男人,生性单纯、善良,却遭自己如此欺骗,不久后还要惨遭抛弃,不知他知晓真相的那刻,会作何反应呢。
会哭吧。
不过这世上,总归不会有人是离了谁便活不下去的,便是难过,也是一阵子。
待鸣起住进自己为他置办的大宅院,娶了美丽贤惠的妻子进门,得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定然会高兴坏了,很快便会将他抛之脑后。
这便好了……
这般想着,处于烛火笼罩下的男人笑起来,清冷貌美如斯,未曾发觉自己眼尾殷红。
良久,屋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闻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悄无声息地起身出了门。
竹院之外,靳武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见过大人。”
闻堰:“起来吧。”
靳武起身,压低声音道:“大人,三月之期已到,您身上的情毒可解了?”
闻堰颌首:“嗯。”
“那属下这便进去剐了那染指大人清白的恶徒。”靳武抬手覆上腰间的剑鞘,绕过闻堰便欲进入院中。
闻堰蓦地侧首,喝道:“站住!”
靳武顿住脚步转身,只见闻堰面色冰寒,眼中是赤裸裸的警告:“不准动他。”
靳武不解道:“为何?”
“当日将带他离开兮山谷,为的便是利用他帮助您解除情毒,如今您情毒已解,他已然没有了用武之地,还留着作甚?”
“大胤不似天阙这般民风放开,将龙阳之好视作人之常情。您与男子交欢之事若是传回大胤去,定会被世人唾弃,戳着脊梁骨骂的,到时大人您英名何在?”
刺骨的寒风乱了闻堰鸦黑长发,他面色却是平静,遥遥望着远处漆黑的夜幕,轻声道:“他是个哑巴,说不了话,不会有人知晓的。”
“何况,他根本不知我是谁。”
靳武蹙眉,仍是觉得不妥:“可他见过您的样貌,若我们离开之后,他不死心地纠缠您,四处去寻您呢?”
闻堰沉默良久,道:“不会的……”
“我会为他安排好一切再离开,他很快,便会忘了我的。”
不知为何,靳武隐隐觉得他家大人周身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一个荒诞的念头在靳武的脑海中骤然浮现,他兀自压住心绪,问道:“安排什么?”
闻堰:“可还记得几日前搬到隔壁居住的那户人家?”
靳武:“记得。”
闻堰:“查得如何了?”
靳武:“那一家三口本是靠买卖茶叶为生的商户,前阵子遭了同行算计,亏得倾家荡产,连宅院都赔了进去,不得已才搬迁到了此地居住。”
闻堰:“那家人品行如何?”
靳武:“生意红火的时候,那家人经常在城中的难民营布施,是老实本身做生意,心地良善之人。”
闻堰:“那便好……”
靳武:“大人,您让属下查这个做什么?”
闻堰:“那家有个哑女,容貌姣好,尚未婚配,最重要的是……她心悦鸣起。”
那哑女先前到家中来借过一回鱼露,见了鸣起之后,面色羞红,左脚踩在右脚上,险些摔倒,那时闻堰便觉出了那哑女的心思,所以才让靳武去查那哑女的背景。
若是品行端正,心地良善,便可为鸣起良配。
恰好那女子也是个哑巴,懂手语,同鸣起交流起来没有障碍。
闻堰倒是想过为鸣起寻一户高门贵女,但鸣起不会说话,又不识字,若是入赘过去,难免叫人瞧不起,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他这么傻,容易叫人欺负了去。
就在闻堰发愁去何处为鸣起寻一个合适的妻子之时,那哑女一家便出现了。
他们既会经商,那么闻堰只需为鸣起置办好宅院和铺面,准备好一笔丰厚的聘礼,到时他们便可以用这笔聘礼作为东山再起的筹码。
便是经商再度失败也不要紧,闻堰可以在鸣起名下开一个户头,存上一笔让他们一家人一辈子都花不开的钱财,让他们安然幸福地度过一生。
那家人品性敦厚,定会善待鸣起。
靳武算是看出来了:“您要为鸣起娶妻?”
闻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