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肯不肯 - 丞相为妻 - 舒仔仔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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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你肯不肯

待到了附近城中的医馆之时,鸣起已然昏迷过去,他身上的伤要想愈合,必须将腐烂化脓的肉清理干净,才能上药包扎。

而要清理化脓的腐肉,必须用在火上烤过的刀子将腐肉刮去。

鸣起是被生生痛醒过来的,他猛地睁开眼,面色惨白地呜咽出声,下意识便要挣扎,闻堰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胸膛,道:“鸣起!别动!大夫在为你疗伤!”

纵然痛得意识模糊,但听到闻堰的声音,鸣起当即便安静了下来,他整个人都被冷汗湿透了,浅茶色的长卷发铺在身下,露出健硕的胸膛,双手本能地攥紧身下的褥子,几乎要将那褥子扣破,却愣是咬紧牙关未再出一声。

冷汗从额间滑入眼中,令鸣起的视线变得模糊,但还是努力睁着双眼,望着闻堰的面容,不肯挪开视线。

有闻堰在他身边,所有的恐惧、痛楚、苦难,仿佛都消失殆尽了……

那是天底下待他最温柔,最好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他,待他好的人……

他……真好看。

这般想着,鸣起忍不住弯唇笑起来,可他的唇中却涌出大量的鲜血来……

正在为鸣起医治的大夫心中一惊,瞪大双目喝道:“不好!他咬到舌头了,快阻止他!”

闻堰当即拧眉,想也不想便倾身掐住鸣起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唇齿,将自己左手的虎口塞入鸣起口中,此时鸣起已然痛得失去意识,凭着本能咬紧口中之物,齿痕深深嵌入虎口,刺破了皮肤,顿时鲜血淋漓,闻堰闷哼一声,却忍着没有抽回手。

“大人!”靳武上前一步,惊道。“您这是题词作画的手,金贵万分,怎能为这恶徒所伤!”

“您让开,用手下这臭袜子塞进他嘴里也是一样的。”靳武边说边脱下自己脚上穿了好几日的臭袜子,作势便要塞进鸣起口中,然而闻堰并未让开,只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道。

“退下。”

“大人!”靳武看着闻堰不断流血的手,捧着臭袜子焦急万分。

闻堰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但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面上未见痛色,直到大夫将鸣起身上腐烂的伤口清理干净,上药包扎,许是那洒在伤口上的药粉起了镇痛的作用,鸣起昏迷之中主动松了口,闻堰才将手收回来。

眼下除了需要处理鸣起身上的外伤,还需要调理他内里的亏空,大夫为他包扎好伤口之后便出去开方抓药了,屋内只剩下三人。

见鸣起昏迷得彻底,靳武说话便没了顾及,站在闻堰身侧嘟囔道:“大人,您为何要为这恶徒做到如此地步,您不会是见他生得好看,当真喜欢他上了吧?”

闻堰微微拧眉,睨了靳武一眼,靳武当即噤了声。

他怎可能会喜欢上这个身上背着人命的恶徒,只是既要演戏,便要演得彻底,若不为他付出些什么,又如何叫他爱上自己,心甘情愿为他解毒。

待大夫将药熬好,靳武自觉接过大夫端来的药碗,喂鸣起喝过药后,他们便继续赶路了,如今还处于大胤国境内,抓捕他们的锦衣卫随时有可能追上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待到了天阙国境内,才算安全。

赶路途中,鸣起一直昏迷着未醒,靳武需要驾车赶路,因而闻堰不得不亲自照顾鸣起。

若非不得已,他是碰都不想碰鸣起一下的,这般连亲生父母都忍心杀害的凶恶之徒,在他心中岂止死不足惜,便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偏生他尚有利用价值,自己还得一丝不苟地照料着,生怕他有个好歹。

待鸣起醒来之时,闻堰正在为他拭面,彼时已是十日后,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出了大胤国境后,赶路便没有那么着急了。

鸣起感到脸上软软热热的,十分舒服,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聚焦在闻堰面上,闻堰坐在榻沿,身着一袭月白长袍,长发半束,面容端庄沉静。

见鸣起醒来,闻堰面上当即露出喜色:“你醒了?”

鸣起面色尚有些苍白,朝他露出一个笑,正要点头,闻堰便倾身将他拥住,在他耳边沙哑道:“你吓死我了,你昏迷了整整十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鸣起昏迷的这十日以来,闻堰除了照料他之外,也并未闲着,他叫靳武寻来了一些有关于女子御夫之术的书籍,闲暇时刻便仔细钻研学习。

其间字字句句都叫闻堰看得不住皱眉,说得好听是御夫之术,说得难听点,便是赤裸裸地勾引男人。

他堂堂一朝丞相,出生书香门第,便是不做官,亦有一身文人傲骨,岂能做出如此下三滥之事,但如今公孙晋拥兵为王,登基之后非但不理朝政,整日里莺歌燕舞、荒淫无道不说,还强抢民女,无端提高赋税,让举国百姓苦不堪言。

他尚有大业需要光复,亦未完成先帝的遗旨、寻回先帝流落民间的唯一龙嗣,他要扶持龙嗣登上皇位,辅佐龙嗣治理好天下江山,让百姓安居乐业,他必须活着,且要好好地活着……

所以,便是再不堪的手段,都必须去做。

好在这手段并非是要他用在身家清白的良家女身上,而是用在一个杀父弑母的恶徒身上,因此哪怕心中再膈应,负罪感却是几乎等同于没有。

只要装模作样三个月,让这恶徒爱上自己,将毒一解,他便叫靳武杀了这恶徒,为这恶徒枉死的父母报仇,且从此以后,不会有人知晓他这段屈辱的过往。

眼下已过去十余日,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抓紧,让这恶徒爱上自己。

淡淡的木质熏香的味道萦绕在鼻间,对于鸣起来说,那是一种十分温暖的味道,彼时鸣起还并不知晓情爱为何物,他从十三岁起便被关进了猪圈中,整整五年,从未有人教过他何为情爱,在那之前,他的爹娘还活着的时候,除了动则打骂他之外,也甚少同他交流,所以很多世人皆知的情感和道理,鸣起并不懂。

就比如当日闻堰帮鸣起洗澡的时候,他叫他脱衣物,他便乖乖地在他面前脱了衣物,毫无遮掩,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不知何是羞耻。

又比如现在,闻堰抱他,是想要勾引鸣起爱上他,但鸣起并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喜欢闻堰的拥抱,喜欢闻堰身上的味道,这个拥抱令他觉得很安心,而那种喜欢无关于情爱。

他只是单纯地喜欢闻堰这个人。

鸣起抬起手,贴上闻堰的背,开口道:“啊……”

闻堰见他想要说话,便放开他直起身,只见鸣起笑着抬手比划道:「我觉得好多了,你别担心……」

闻堰心道,本相这般没日没夜地照顾你,你不好才怪了,眼中却是红了几分,握住鸣起的手,握得很紧,仿佛松开,鸣起便会消失一般:“那便好,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同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鸣起闻言,笑容黯淡下去,闻堰显然不知鸣起的父母其实待他一点都不好,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愿意待他好的人,只有眼前的闻堰而已,所以鸣起并不打算将事实告诉闻堰,他害怕若是闻堰知晓,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讨厌他之后,便不会再对他好了。

他是一个不值得任何人喜欢的人。

他知道闻堰只是出于同情他,才带他走,他害怕闻堰发现自己被所有人厌弃的事实。

闻堰第一时间发觉了鸣起的异样,不知他为何突然间情绪低落下去,当即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鸣起摇头,正要抬手解释说没什么,余光却忽然瞥到闻堰左手的虎口处那排狰狞的齿痕,深深地嵌入他的血肉,以至于他的皮肉外翻,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

鸣起的眼眶瞬间便红了,焦急地捉住闻堰的手腕,比划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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