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乞巧节 - 丞相为妻 - 舒仔仔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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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乞巧节

三日后便是乞巧节,公冶鹤廷下令乞巧节当日解除宵禁,全城举办灯会,美名其曰造福城中爱侣,给众人一个难忘的乞巧节。

实则是他自己想去……

闻堰自幼在京城长大,幼时他娘亲几乎每年上元节都会带他去逛灯会,因而早便不觉得新鲜有趣了,但是公冶鹤廷想去,他自然也不会扫了爱人的兴,几日前两人便约好,待乞巧节当日,天一黑便微服出宫去过节。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乞巧节当日,冀州突然传来了洪涝的消息,死了足足上千人,公冶鹤廷得知后当即召了包括闻堰在内的几位肱骨之臣在御书房商讨赈灾事宜,直到深更半夜才结束。

等两人出宫之时,灯会都已经结束了,各家商铺皆已闭店,街头空无一人,公冶鹤廷拉着闻堰的手,走在夜色中,心中无比的沮丧。

莹莹月色下,公冶鹤廷抬头望着那高低错落有致,却漆黑一片的花灯一脸的失落,闻堰见状,不由笑着晃了晃公冶鹤廷的手,道:“难受什么,又不是不过了,乞巧节年年都有,往后每一年都陪你出宫赏灯,过乞巧节。”

公冶鹤廷紧了紧闻堰的手,喉咙发紧道:“我怎么觉得你我之间,就如此地不顺呢,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走到今日,却连想在一起好好过一个乞巧节都做不到……我们在一起两世,也没有过过一回乞巧节。”

闻堰软声安慰道:“那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从前大胤被公孙晋搅得天翻地覆,你我忙于国事,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谈情说爱,这半年来我确实对你诸多疏忽,是我不好,我答应你,往后定多抽空陪你。”

“别难过了嘛,来,笑一个。”

闻堰抬起左手抚了抚公冶鹤廷的脸,公冶鹤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两人虽是约定了要白头偕老,再也不会松开彼此的手,可前世闻堰在公冶鹤廷登基的第四年便死于肺积,哪怕如今公冶鹤廷命太医每日都要来行云宫为闻堰请平安脉,可那肺积之症狡诈,前期患上几乎没有任何病症,甚至连诊脉都诊不出来,可一旦确诊,便是离死不远了。

直至今日,公冶鹤廷仍是时常梦到前世闻堰在自己怀中咽气的那日,闻堰瘦得没了人形,面色枯槁,神色却是安宁,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却再也不会看他,同他说话了。

公冶鹤廷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个乞巧节可以过,如果闻堰注定会死在他登基的第四年,他可以再度殉情,闻堰去哪儿,他便跟着去哪儿,可是他们还会有像今生这般的好运吗?

他们还会像今生那般回到初遇的那日,带着前世的记忆,避过从前经历过的所有磨难和阻碍吗?

这样的好运,还会有吗?

公冶鹤廷不知道。

倘若没有,那地府又是真的存在的吗?他与闻堰死后会在阴间重逢吗?

如果可以,那么公冶鹤廷倒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能和闻堰在一起,去哪里他都愿意。

可天庭、地府,九天神佛、鬼魅魍魉,以及轮回转世,从来只是民间传说,无人可以证实那到底是否真实存在。

所以公冶鹤廷得以抓住的,唯有当下的每一日。

他想同闻堰过很多很多个乞巧节,然而留给他们彼此的时间不多了,因此哪怕是年年都有的乞巧节,错过一次,公冶鹤廷都感到无比地伤心难过。

见公冶鹤廷眼中悬着的泪马上便要落下,闻堰单手捂住他的双眼,笑道:“你闭上眼睛,我给你一个惊喜。”

公冶鹤廷带着浓浓鼻音,哑道:“什么惊喜?”

“你先闭着别动,待会儿便知晓了。”说罢,闻堰便拉起公冶鹤廷的手,公冶鹤廷乖乖合着双眼,被闻堰牵着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在一处被湖泊和树林环绕的景观楼阁前停下,闻堰牵着公冶鹤廷下马,上了楼阁,高处的风迎面吹来,早秋的夜已有些凉,但很舒服。

闻堰从腰间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帝王绿翡翠玉勺,一道尖锐的口哨声响过,紧接着,不远处响起“咻——咻——咻”的声音,随后便是‘砰砰砰’接连不断地的爆炸声。

那声音和硝烟味同火药爆炸的时候很像,前世御驾亲征时,战场上便有无数将士死在这样的炮火声中,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公冶鹤廷心头猛跳,下意识睁开眼想要将闻堰扯进怀中护住:“阿雁!”

然而他刚看到眼前景象便愣住了,只见如同七彩祥云一般的烟花在暗夜中一簇簇地炸开,红的、蓝的、绿的、黄的、紫的、粉的,各色都有,仿若人间仙境。

闻堰笑问道:“可还喜欢?”

公冶鹤廷这才明白他要给自己的惊喜是什么。

普通的烟花多是金黄色和红色,且炸开后呈圆形,而这种如同七彩祥云一般五彩斑斓且错落有致的烟花公冶鹤廷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从未见过那么美的烟花,以至于没忍住看了很久很久,才扭头看向闻堰,哑道:“这是阿雁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嗯~”闻堰扬起下颌,笑道,“半月前命人从浏阳运来的,这烟花别处都没有,乃是浏阳当地的特产,前世我复国之时,途径浏阳,有幸见过一次,当时便觉得很美,想同你共赏,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如今终于让我等到了……公冶鹤廷,你喜不喜欢?”

上辈子大部分时候两人都在因为各种各样的误会与不得已相互折磨着,莫说是像这样单独待在一起赏一场烟花,便是能笑脸相对,好好说话的时候都是极有限的。

公冶鹤廷怎会不喜欢,他强忍着泪,哑道:“喜欢……好喜欢。”

闻堰抬起双手捧住公冶鹤廷的脸,道:“那便不要不高兴了,好不好?”

“虽没有看到花灯,但看到了独属于你我的烟花,这烟花可比那些花灯美多了。”

公冶鹤廷面上终于淌下泪来,他环住闻堰的后腰,低头将闻堰吻住,被吻住的那一刻,闻堰也哭了,两人在绚烂的烟火中接了一个湿咸的吻,直到气喘吁吁才放开彼此。

两人深深望着彼此,须臾,又难舍难分地抱在一起,吻在一起,撕咬在一起,公冶鹤廷情动地将闻堰推到墙角,闻堰被吻得晕头转向,感觉到身前传来阵阵凉意,才发现自己的腰封早已不见,衣物也不知何时被层层拨开了,他赶忙按住公冶鹤廷的手:“不行……不能在这里……”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城中心的一处景观楼阁,唯有王公贵族得以进入,方圆十里内并无百姓居住,可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带了一队暗卫的,就潜伏在不远处,习武之人耳清目明,听力比寻常人要好十倍不止,若被他们听到堂堂九五至尊同当朝丞相在外野合,实在有失体统。

可看到公冶鹤廷悲伤的眼神,闻堰便说不出话了。

罢了,总归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说不定哪日便突发恶疾暴毙而亡了,又在意那些用来束缚世人的繁文缛节做什么呢。

只要公冶鹤廷欢喜,便遂了他的意。

公冶鹤廷过过的好日子太少了,开心的时候也太少了,闻堰想要他欢喜,想要他每日都过得欢欢喜喜。

献祭一般合上双眼,送上自己的唇……公冶鹤廷将闻堰整个抱起,颠得很深,闻堰呜咽一声,一口咬住公冶鹤廷的肩,泪流满面,他只是急急地喘着,再不肯发出声音。

下去的时候,是公冶鹤廷将闻堰打横抱下去的,闻堰身上披着公冶鹤廷的玄色披风,偶有风吹过,撩起披风一角,隐隐可见他腿根上艳红的指痕。

马车停在湖泊边,从景观楼出来,过去还有一段路,闻堰的头靠在公冶鹤廷肩头,轻声道:“公冶鹤廷,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着,莫要再做上辈子那样的傻事了。”

公冶鹤廷沉默片刻,回道:“好。”

闻堰合上双眼,泪顺着面颊如同断线珍珠般无声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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