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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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来海洲,还是为了了却心愿，远远看梁宁希一眼，却不想此刻竟是十指相扣,相携而行。

陆应和想到中间的波折忽地自嘲笑了下。

梁宁希握着方向盘用余光看见了,觉得他笑得太诡异,问：“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

开的车是于若芳的，他们落地之后本想直接去医院,于若芳却把电话打过来,说梁海出院了。

梁海说得振振有词：“医院闷死了,到了晚上还统一熄灯睡觉,这我哪儿呆得住啊？而且我这腿也没多大事。”

“是,”梁宁希无语地给他掖了掖被子，“我看你是非得它断了才觉得严重。”

梁海的腿被包成粽子,于若芳用了两个垫子给他放在腿下头，医生说这样能促进血液循环,骨头能恢复得快一些。

于若芳人去了面馆，最近《美食天下》栏目组来了店里，说要做期节目。

梁海也想去，于若芳呛他一嗓子：“去什么去？谁给你推轮椅？”

还能有谁？

冤种凑巧来了。

陆应和回答她说：“没有。”

又转头向后，“梁叔，这腿会不会不舒服？”

“……”

还挺殷勤，梁宁希觉得他这话问的深有融入他们家庭的自觉性。

但是。

她从反光镜里打量后座，梁海的腿就架在车座上,还一抖一抖，莫名火大,“还不舒服？这不是看着开心得很？”

梁海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把正在牌局当中的手机翻了个面扣在腿上,“你老爸腿都这样了，还说风凉话？”

梁宁希哼了声，“我哪儿说风凉话了？是谁骑车不看灯才摔的？”

他们刚才路过一处路口，人行横道上倒着一个轮廓，周围血淋淋的。

是发生车祸后留下的痕迹，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掉。

降下车窗时听见有行人说：“好像是闯红灯吧……哎……人很年轻呀……”

“我又不是故意的，”梁海又低头下去，手机里传出“快点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的音效，“不就没看清么？”

好一句没看清。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骑着电动车跟拿了张免死金牌一样，快六十岁的人了，不知道惜命？你难不成想像刚才看到的那样？说多少次了，我也说过，我妈也说过。”梁宁希见他态度敷衍，更气急了。

陆应和一看，她脸都涨红着，明明没化妆，却像打了两团腮红。

梁海还在打马虎眼，“一个，别咒我，一个，我今年才五十八。”

梁宁希踩了个刹车在红绿灯前停下，回头，迅雷不及地抽走他手机，语气带有警告意味，“管你五十八还是六十，我告诉你，再这样不守交通规则，你就完蛋了！我还咒你？我是要揍你！”

见人不搭话，眼神从反光镜里杀到后方，催促道：“听见没有？”

梁海悻悻抿嘴，主要是他也想让梁宁希赶紧收声，点头哈道：“听见了听见了，再也不会了。”

梁宁希眼神回到前方，“回到家我就把你那破电动车的钥匙给收走，我看你还敢不敢，一天到晚的，就是不让人操心……”

梁海耸着鼻子发愁，怎么就掐不住她话呢，又看了眼副驾上的陆应和，接着大声而又短促地打断，“好了！小陆这还在这儿呢。”

隔一秒，声音小了些，“给老爸一点面子……”

陆应和接收到指令，搡了搡梁宁希，“绿灯了，走吧。”

梁宁希吐出一口气，又深吸进一口，看陆应和一眼，眼神问他：太过了？

陆应和点头。

“算了，这次不和你计较。”梁宁希说。

前座副驾和后座同时松口气。

车里沉寂了一会儿。

快到目的地了。

梁宁希正拐弯，看见明晃晃一条手臂的黑影过来，是梁海，她问：“你要干嘛？”

梁海：“手机……要输了……”

僵持了几秒。

“给他。”梁宁希下巴冲陆应和一扬。

梁海笑嘻嘻接过。

陆应和几乎做了一路的旁观者。

车窗外有强光扎进来，他眯着眼交替看着前后座，突然心中萌生暖意。

他想起老太太，想起他们偶尔的争吵，明白了，这是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