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我看看还写了什么……哦……不止红豆和薏米,还有芒果桃子猕猴桃也得注意,可能导致身体不适……”
放下厚重《致修药典》,栗酥撑着脸昏昏欲睡。
强打起精神揉了揉眼,又见手边摞着看不完的册籍,顶上放着张两指长厚的纸,密密麻麻写满笔记,是她熬了三个晚上,好不容易从《七律诗谱》《墨研画技》摘抄出的要点内容,和沉思漪出游必备小抄。
“要了解一个人好难啊。”栗酥仰天长叹。
纤细的手自然摸上红木食盒,盖子掀开,空无一物,甜甜糕点都被不知不觉吃完了。
如果有司衍怜过目不忘的记忆该多好,他每次就能记得她喜欢什么,她有这记忆力,必然能精准记下沉思漪的喜好。
绿叶滴露的清晨,雅致窗边,春风融融,弥漫清新的空气。
在栗酥对面,司衍怜披着单薄外衣,倚靠深色扶手椅,困倦着阖眼,修长清瘦的手懒懒支着脸侧,墨色长发如柔软绸缎般落在白皙颈侧,清风徐徐吹拂,绯红的朝阳将他映衬得美丽不可方物。
“司衍怜。”
栗酥指指点点:“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
“卯时。”
司衍怜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懒得掀,“栗姑娘卯时就把我叫起,最好有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
司衍怜睡眠不好,曾经被迫同床共枕时日里,栗酥早有见识。
她侧翻身体,他立刻会从梦中惊醒,浑身紧绷,如同进入生死存亡的应激状态。
听着平静话语里隐含威胁,栗酥不以为意。
太阳刚出那会儿,天蒙蒙亮,星星都还没隐去,她敲锣打鼓来找他,当然是有正当理由。
“小司啊,你得努力一点了啊。”
栗酥长吁短叹,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你现在进度落下多少吗?对梦清霏你要主动出击啊,主动才有故事啊!”
“咚咚咚”三下,栗酥从万宝袋里倒出十来本薄薄册籍,淡色装帧,相似封皮,右上角竖排一行字。
栗酥:“给你三天时间熟背,不许偷懒啊,我要抽查的。”
司衍怜随意拿起一本翻看,书封面赫然写着《西岩奇情(断魂篇)》。
“我们共同努力,在他们互通心意之前,抢先结下好姻缘,有信心吗!”
司衍怜心不在焉地“唔”一声,丢下手里的书,又散漫翻起另一本《山水长相依》。
“你在敷衍我。”
栗酥说:“你不喜欢我的提议。”
司衍怜轻盖眼睫,纤长睫毛在霞光初照中染上浅金色漂亮颜色,他的唇边勾起淡淡一抹笑,“怎么会呢,栗姑娘用心良苦,令人动容。”
“你很不耐烦,想回去睡觉,等我离开,你立刻就会烧书。”
栗酥笑咪咪的,“司衍怜,其实看久了,你也没那么难懂。”
被接连拆穿的貌美魅妖微眯起眼,唇边笑容收敛,柔软修长的手指轻点额边,漆黑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栗酥,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栗酥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你上进一点,学习一下我努力拼搏的精神,我现在就和沉思漪相处很好,赏赏花钓钓鱼,上一次踏青回来,他还主动问我十五那日要不要一起去看月亮。”
“……”
微风吹拂,鸟雀清脆鸣叫声打破晨曦宁静。
“如果栗姑娘更了解我一点,就不会一大早叫我起来只为说这件事。”
司衍怜揪起栗酥后领,打开门,毫不留情丢出去,“没什么事的话,栗姑娘请回吧。”
东方渐白,远处山峰浸染曙色。
司衍怜美眸睨她一眼,“朝云初岫,朝霞似锦,栗姑娘现在还来得及邀约思漪一同观赏。”
栗酥扒着门:“你以为我愿意来?我本来要约思漪看日出的——我的天今天一开门,二十来个你们家守卫守在外头!”
“我被吓得哪里还敢去见别人啊,我虽不清楚司伯父对这门亲事有何想法,但肯定也在乎面子吧?这不得只敢来找你了。”
数日前,宗内隐约流传起秘境谈判失败的消息。
谁也想不到一项延续数百年的传统对抗活动会出岔子。
一向平和低调的宗门梦野宗,以器修专长闻名的器演宗等传统宗门及若干小宗门竟联合鬼宗绑了泗水宗派去的修士们,要求泗水宗牵线,与司家谈判。
若放平常,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撕票也不至于闹得人心惶惶,可偏偏被困住的人里有泗水宗的离紫,性质立刻变得不同,结合司家二少身上发生的事,这一行为简直是散落弱小宗门们的无声抗议,不满长久以来四大家族掌控和拥有得太多。
昨天傍晚,司榛抵达泗水宗共商此事。
阵势庞大,带领数千名司家精锐修士,各个凶神恶煞气势恐怖。
司榛骑马穿过凤凰角楼,栗酥正好和林婉觅路过山水桥,隔着道上拥挤凑热闹修士们,哒哒马蹄踏过千年青石板,林婉觅招了招手,亲昵喊一句世伯。
司榛勒停马,马蹄扬起,司榛一身龙纹黑衣,朝声音方向看一眼。
他看起来和栗炎一样俊美,栗酥怀疑这两人背地里是不是还交流保养秘诀,实际年龄不详,相貌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他微眯起眼,视线停在栗酥身上片刻,随即驾马离开。
林婉觅撞一撞栗酥胳膊,满眼揶揄。
栗酥呆若木鸡,忽然想起这是不是“见家长”,又想起之后家长会不会想见她。